明末边军一小兵_第395页

  他有些疯狂:“吩咐各旗,将营中巴牙喇兵全部派上去,敢有后退者,全部杀掉,全部杀掉……”

  正在这时,忽听明军营地爆发出一阵欢呼:“万岁!”

  接着多尔衮听到无数的八旗军惊呼:“明国援军来了!”

  似乎无数的清军都在骚动:“左侧大营,左侧大营……”

  多尔衮猛地回头,不由呆住了,只见那边的清军营地上,正爆发出一片火海,浓烟冲天。更让他惊住的是,那边滚滚冲来不知多少骑兵,他们势如破竹,从左侧的清军阵中直冲而来,所向披靡,没有人可以阻挡。

  多尔衮就见左翼兵马不住溃逃,强攻之下,那边的清军早己力竭势尽。此时见明军援兵到来,立时一口气泄了,人人恐惧逃命。那波人马越冲越近,似乎可以看到,冲在最前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,火红的披风飞扬。她策于马上,手中长枪直指。随在她身后,又是大股大股呼啸的骑兵们。

  多尔衮喃喃道:“不可能,他们怎么会有援兵,明国敢战的,只有卢象升与王斗二人……”

  多铎焦急道:“奉命大将军,明国援军来了,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马,快退回营地吧,谨防有变!”

  多尔衮脸色变了数变,最终叹了口气:“退兵!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宣大营地一片欢呼,在这最艰难的时刻,突然有援兵到来,无不振奋。攻营的清兵人人恐惧,更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,立时如潮水般的退了下去。

  王斗也是欢喜大叫:“督臣,援兵来了,援兵来了……”

  他看向卢象升,呆了一呆,身旁的卢象升脸色惨白,似乎站立不稳,他低声道:“王斗,扶我……”

  王斗抢上一步,扶住卢象升的身体。接着王斗全身发冷,他赫然看到卢象升心口上插着一根长枪,枪杆虽是折断,但那枪头己是深深刺入体内。

  王斗道:“督臣,你这……你这……”

  一时手足无措,不知该如何是好,想去拔出枪头,却又不敢。

  卢象升终于挺不住,他坐了下来,对王斗强笑道:“马革裹尸,战死沙场,这正是我渴求的,王斗你不必伤心……奴贼大部仍在,你要坚持下去……”

  他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,全身抽搐起来,显然支持不住。

  忽然他想起什么,一把抓住王斗的手,焦急地道:“国勤,国勤,你要答应我,答应我……”

  说到这里,他却是没有说下去,己是气绝。

  王斗再也忍不住,双目涌出热泪:“督臣……”

  他伏在卢象升尸身上,失声痛哭起来。

  第272章 是我的失误

  周边各人围拢过来,见卢象升死去,无不失色,个个跪倒在地。

  督标营此时只余一小半人,主官只剩下千总杨国栋一人,他们拜伏在卢象升尸身周边,个个擂胸大叫,特别是杨国栋,更是悲痛不可抑止。

  脚步声响起,却是两翼的杨国柱与虎大威赶到,看到眼前情形,呆了一呆。杨国柱颤抖着手抚上卢象升的尸身,看到胸前那根致命的枪刺。网巾麻衣上鲜血淋漓,身上不知多少伤口,唯有这根长枪要了卢象升的命。

  杨国柱的手越发颤抖,他眼中泪珠滚滚而下:“督臣……”

  他高声叫道:“督臣……”

  拜在卢象升身前,放声大哭,场中将士,皆是落泪。

  战马的嘶鸣声响起,一匹神骏的白马跑来,却是卢象升的爱骑五明骥。白马跑到卢象升身旁,用鼻子嗅了嗅,又用嘴巴拱了拱卢象升的身体,见他始终不动,白马发出一阵悲鸣,扬开四蹄绝尘而去,远远的不知去向。

  所有人,都是呆呆地看着五明骥跑远。杨国栋双膝向前,为卢象升收整遗体,他将卢象升浸透鲜血的麻衣脱下,那块总督大印还绑在肘后。看到这个情形,他又是大哭。

  王斗怔怔地站着,杨国柱与虎大威协助杨国栋收整卢象升遗体,不知什么时候,温方亮悄悄地来到王斗身旁。他身上同样伤痕屡屡,走路都有些踉跄。

  温方亮低声对王斗道:“将军,韩兄弟与杨兄弟遗体运来了。”

  王斗猛地看过去,却见沈士奇与钟显才抱着二人尸身前来,呜咽地拜在地上:“将军……”

  二人高声痛哭,王斗双目发直,他慢慢走到韩仲与杨通尸身前面,颤抖着手抚上二人的身体,慢慢的,他泪珠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,最后泪如雨下。

  在王斗身旁,李光衡也是泣不成声,他指着韩仲尸体骂道:“……你这浑小子,怎么就这样走了?你走了我家女儿怎么办?她今年才十七岁啊……”

  他眼泪纵横,身旁的高寻等人只是不住劝慰,王斗站起身来,忽然他一个踉跄,站立不稳,身旁的温方亮与孙三杰等人忙上前扶住王斗的身体。

  温方亮哭道:“将军,韩兄弟与杨兄弟为国战死,人死不能复生,将军要保重身体……”

  他想劝说什么,最后却是哽咽,难以出声。

  脚步声响起,一个声音高声道:“将军,下官领军来援,侥幸赶到。”

  随后他惊叫,声音颤抖:“啊,韩千总,杨把总,还有这……督臣,这是怎么回事,怎么回事……怎么人都死了……”

  却是镇抚官迟大成,他围绕几人尸体惊叫,有如世界末日。

  王斗看到迟大成身后不远,那土墙通道上又站着一群人,为首一个女子正静静地看着自己,她披着皮甲,系着大红披风,用帕巾包着头,手上拿着一根长枪,正是许月娥。

  王斗慢慢平静下来,见他看来,许月娥上前几步,拜伏在地:“月娥领军来迟,望将军恕罪。”

  她身后众人一齐趴伏在地,王斗看了她良久,沉声道:“许娘子请起。”

  许月娥谢过王斗,站起身来,她身后各人也是一同起身。

  面前的许月娥容色比初见更为坚毅,举手投足中多了一股自容与自信。她持长枪静静而立,寒风鼓起她的披风大氅,颇有一种英姿飒爽的味道。她神色间隐隐的骄傲与从容,比起当日在靖边堡与舜乡堡的潦倒,己是不可同日而语。

  王斗目光扫去,许月娥不由自主低下了头。在她身后两旁,同样有几个披着皮甲的女子,似乎作为她的贴身护卫,便是当日舜乡堡同一批逃军,见王斗看来,她们个个避开双目,神情不安。

  在许月娥身后,还站着几个粗壮的汉子,个个身上披着盔甲,似乎是缴获自清军的甲胄。他们看向王斗的目光有些好奇,眼中更透着桀骜不驯,他们眼睛在许月娥与王斗身上打转,似乎奇怪大当家的为何对眼前这个明将如此恭敬。不过他们没说什么,只是不住看着许月娥的眼色,显然许月娥在他们心目中威望极高。

  在第二道土墙外面,还有一千多个粗壮汉子,他们打扮各异,或穿着棉袄皮袍,或披着盔甲,手上武器更是五花八门。个个或牵战马,或普通马匹,或牵骡马,打量周边眼神颇有些肆无忌惮,见土墙周边遍地鲜血与尸体,破损的战车与兵器旗号更是散落满地,无不是龇牙咧嘴,长吸短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