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边军一小兵_第565页

  他用牛金星,主要是出于管理后勤,制定规章制度,收揽人心,招贤纳士等方面考虑。

  对宋献策也是如此,这个以算命占卦为业的江湖术士,在加入闯营后,并没有在军事上提过什么卓越的见识。他的军事才能,甚至并比不上自己麾下高一功,刘芳亮,张鼐,田见秀,袁宗第诸将。

  不过这个身不满三尺的跛子,精通六壬奇门遁法,还有图谶数学诸能,特别在封建迷信上极有一套。一见面,就袖出一数:“十八孩儿,当主神器。”

  李自成当时就大喜,这意思是李氏当兴,上膺天命,自己有帝王之相。

  似乎中国几千年,一代雄主诞生时,总会有什么祥瑞谶语,那是霸业的前兆,——除了明太祖坚决认为自己就是乞丐出身,余者人等,都是深信不疑,李自成当然如此。

  谶语出后,李自成更认定自己上天眷顾,天命神授,以后将无往不胜。事实也证明如此,每次宋献策占卜预测胜负时,自己军队总是攻城略地无往而不利。

  宋献策因此成为李自成非常依重的军师,时时带在身边征询意见,信之如神。

  而李岩兄弟认为自己初来乍到,不好对闯军事务指手划脚,沉默为主,所以此时这些文人在军事上作用不大。

  此时发言的是闯将袁宗第,因为此次进攻洛阳,主要是他在负责。

  “洛阳城不好打,城周九里,墙高四丈,全部包了大青砖。每座城门都有瓮城,城门上还有阙楼。整座城上,有敌台三十九座,马面无数。城外还有护城河,深有五丈,宽有三丈,引进了瀍河水,想垮过去很难。”

  “城内官兵己经开始防御,从洛水河滩上运了很多大青石堆放城内,作为滚木擂石备用。洛阳城中巡防的练勇也多了起来,官府还下了告示,城中所有十五岁以上,五十岁以下的男女都要护城。城内各坊的里长、甲长全部招集,分片包干,那些城墙,全部用白灰划分守卫防区。”

  “城上大小火炮很多,有百门以上,依我们细作的刺探,城内有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八门,每座城门,都安有两门。还有好几门的神威大将军红夷铳,打的都是十斤上的炮子……”

  下首的刘芳亮眼中闪过一丝的阴霾,他也可以感觉到,场中许多人目光注目在自己身上。

  袁宗第继续道:“城池这么坚固,官兵的防护也强,硬攻城池,怕是难。崇祯八年时,我等义军随高闯王也打过洛阳,十几万人围了好几天,最后也没能打下……”

  堂内沉默了一会,崇祯八年十一月时,在座各位,大多随高迎祥打过洛阳坚城,最后攻城失败。加上官军援兵前来,高迎祥,李自成见难以取胜,遂领军逃走。次年秋,高迎祥便在陕西被抓,凌迟处死。

  这教训是刻骨铭心的,此次不要重蹈覆辙才好。

  袁宗第又道:“细作传来,洛阳官兵的守城,由狗官王胤昌守西面的瑞光门,总兵王绍禹守北面的拱辰门,游击刘见义守东面的长春门,游击罗泰守南面的董风门。陆续还有援兵不断过来,特别那开封城守副将陈永福,客将王斗的兵马己经到了洛阳……”

  堂内更是安静,良久,李自成对刘芳亮道:“明远,你对各位兄弟好好说说,那王斗军马的事情。”

  第383章  李自成 千年帝都(下)

  当日伏击及汝州攻战失败后,刘芳亮等人只领一千多人逃脱,三、四万兵马,只余这么一点。那些饥兵及步卒就不说,马队竟也损失一千多人,还有老营,竟在混乱中伤亡二、三百,这实在是挖李自成的心肝。

  这些老营,都是这几个月中从各地慢慢聚拢的,多是征战多年的强悍之士,很多为老八队起身,死一个少一个。一下子死伤这么多,李自成当时大怒,就要将刘芳亮,李过,郝摇旗三人处斩。

  因为众将的求情,李自成其实也不想真心惩罚他们,毕竟李过是自己侄子,刘芳亮是自己心腹大将,郝摇旗也极为悍勇。千军易得,一将难求,特别在自己麾下兵马极速扩大的情况下,可以领军的将官更是缺乏。

  李自成便顺水推舟免三人一死,责令他们戴罪自赎。

  其实刘芳亮三人回到老营后,李自成也细细询问过当时的情形,不过因为闯军各将分布在伏牛山、熊耳山、还有宜阳,新安等地,对新来官兵精锐王斗军的消息不了解,趁这个招集他们议事的机会,李自成正好让刘芳亮细细说说。

  刘芳亮,李过,郝摇旗三人中,李过与郝摇旗垂头丧气,感觉大败之后不好见人,只有刘芳亮保持着平静的神情。他的心态更为稳定,可以客观评价当时的战事,所以李自成点明让刘芳亮分说。

  刘芳亮起身对李自成施礼,又对各将抱了抱拳,说道:“闯王,各位兄弟,俺刘芳亮很是愧疚,当日领军去打汝州时,闯王与各位兄弟都寄予厚望,希望能打下汝州城,壮大我义军的声势,却让闯王失望了。”

  李自成道:“明远,现在不是责怪自己的时候,那王斗怎么打仗,兵马怎么样的,你给众位兄弟好好说说。”

  下面闯军各将也是七嘴八舌:“是啊芳亮兄弟,事情过去了,就不要放在心上了。我们这些老兄弟随闯王出生入死,胜败可说是家常便饭,又怎么会怪你呢?”

  一个粗犷的声音如暴雷般响起:“好了刘小子,闯王与各位兄弟都不怪你,你就要不婆婆妈妈象个娘们似的。你好好说说,那明将王斗怎么打仗的,难得有个对手,俺刘宗敏都手痒了。”

  说话之人坐在武将的上首,年近四十岁,身材非常魁梧,面门有棱有角,满是风霜之意。面貌粗豪,如钢针似戟张的短须。他头戴铁盔,身着沉重的铁甲,腰间别着两把长刀,外罩满是血痕的披风大氅。

  他说话如闷雷似的声响,顾盼中双目炯然,极有威势,正是李自成心腹大将刘宗敏。

  他一开口,刘芳亮更是心下大定,他知道刘宗敏在闯军中地位极尊,他说的话,便是闯王都极给面子。他说各位兄弟不怪罪,那就真的不怪罪了。

  他恭敬地施了一礼:“多谢刘爷。”

  刘宗敏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。

  李自成笑说:“捷轩就是豪气,一听说有对手,都迫不及待了。”

  众人更是大笑。

  刘芳亮又对李自成施了一礼,进入主题:“说起来,那王斗兵马在官兵中算多的,一个参将,竟有七千人之数。似乎带领营兵的明将,便是参将,副将的,也不过两、三千兵马,甚至有一千多人的。官兵腐败,吃空饷,喝兵血,很多人的兵马更是不足数。”

  他说道:“开封城守副将陈永福随王斗前来,他比王斗军职高了一等,营内的兵马,就不到三千人。这王斗真是个怪类,养了那么多的兵马,也不知道钱粮从哪里来。”

  “他不但兵多,而且非常精良,军兵中就有一半的骑兵,人人有甲,马匹也是匹匹骠肥体壮。稀罕的是,他的步卒也人人有甲,他们的长矛兵,全部身披铁甲。陈永福的前锋营在河南算是精锐,但他的家丁,也没有人人身有铁甲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