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边军一小兵_第572页

  王斗其实在开封,在汝州,还有不少的粮草,汝州大战后,他也收获不少。不过王斗无意从二地调运粮草,他在洛阳也早有布局,东路的商人,为他买了几千石粮米,不过这些物资非到万一关头,王斗不会动用。

  反正李仙风欠他不少,而且也有明言,舜乡军到达洛阳后,余下的粮米,可从洛阳当地调运。所以王斗开口就是提及此事,他不会为了吕维祺等人几句好话,就让自己的将士饿肚子。

  还有早在汝州之时,洛阳乡绅官员为让王斗早日来临,提出愿给五万两银子犒赏,他也一并提了出来。

  吕维祺与王胤昌几人略有些尴尬,我跟你谈理想,谈忠义,你却跟我谈钱,谈银子,是不是俗了点?眼下的气氛,谈这些可不是恰当的时候。

  陈永福坐着一语不发,他自开封出兵后,一路与王斗配合默契,王斗收到粮米,等于是他收到粮米,因为一路来他都是吃王斗的,粮草乃是军中大事,他当然不会反对王斗的言语,对王斗毫不顾虑谈起粮草之事,他也是暗暗佩服。

  兵备王胤昌道:“将军放心,虽说洛阳库房空虚,钱粮拮据,然粮草之事,本官定会想方设法,使将士们免于饥寒。本官近日己与吕大人求见福王,希望福王殿下能支应一些粮草银钱,以解洛阳城燃眉之急。”

  王斗淡淡道:“洛阳城内不单有福王,官员富户巨室也甚多。城池,不止是福王的,也是乡绅百姓的。供应粮草,犒赏将士,大伙都需出力,将士们吃饱喝足才好杀贼。覆巢之下岂有完卵?永宁城的悲剧,不能在洛阳城重演。”

  吕维祺与王胤昌咳嗽一声,二人互视一眼,为王斗的伶牙俐齿惊异,特别是吕维祺,惊讶地对王斗看了又看。同时心下也有些悲哀,放在往日,王斗这种口气与他们说话,早被乱棍打出,或是弹劾治罪了。

  不过今时不同往日,现在他们不单对王斗,甚至是守城的刘见义等人,语气都不敢稍重,惟恐闹起兵乱,甚至气急之下他们去投靠流贼,那就万事休也。

  在各人经验中,王斗军马战力强悍,若是出了什么乱子,那破坏力也是惊人。更重要的是,他们担不起王斗不满离去的后果,那意味着洛阳城难保。洛阳城不保,他们这些官绅一样难保。

  或许,这次大伙都要破点财了……

  吕维祺早听过王斗的名声,汝州一战,真实证明他的实力,他进入军营时,也仔细观看了王斗的军马,果然是虎狼之师。有这样的军队协防洛阳,洛阳定然万无一失。

  他说道:“粮草犒赏之事,王将军不必担忧,老夫也当联络城内乡绅,人人都为守城出力。”

  他话题一转,说道:“汝州之战,王将军与陈总兵破敌大捷,消息传至,洛阳军民振奋。依王将军的看法,此次流贼兵犯洛阳,守城有几分胜算?”

  王斗道:“流贼乌合之众,虽十万众,在我舜乡军雷霆之击下,也唯有灰飞烟灭的结果,诸位大人不必忧虑。”

  王斗语气中的强大信心,听得吕维祺与王胤昌兴高采烈,均道:“这样就好,这样就好。”

  王胤昌更道:“困守孤城为兵法大忌,本官之意,陈副总兵与王将军战力出众,不若主动出击,发兵永宁,痛击贼之气焰何如?”

  王斗道:“有道是不患贼聚只患贼散,现流贼分布永宁,宜阳,新安,卢氏诸地。若击永宁之贼,余者溃散,散于四乡八野,更增祸害。所以末将之意,还是静待流贼汇合攻城,待他们军马疲惫,我师再雷霆而出,定可一鼓而灭李闯诸贼,不留后患。”

  王斗己经与舜乡军各将商议清楚,此次与流寇作战,先用洛阳坚城消耗闯军的锐气与实力,待他们气丧后,再以骑兵截断他们的粮道,猛烈穿插突击,攻击他们的中军大营,一鼓击溃李自成的老营与马队,如此十万流寇定然溃散。

  哪能象王胤昌说的,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打去,那要打到什么时候?若是闯军退走,他还要一路跟去?最多到正月下旬,王斗就要离开洛阳,他不会在这个地方久待下去。

  王胤昌抚须沉吟的样子,其实心中不悦,谋划方略,本来是他们文官的事,这王斗却一口否定他的方案,一点面子也不给。

  他心中还有一处不舒服的,王斗仅粗粗提出的方略,就比他高明不少,武人中脑子象他这样清楚的很少,这也是王胤昌心中另一处惊异的地方。

  第388章 福王
  吕维祺示意王胤昌不必在这事情上多加纠缠,他却说起另外一事。

  “老夫最赞赏王将军之事,便是崇祯十一年南下巨鹿,义无反顾,与卢大人血战沙场,痛击胡虏,使其不敢小窥我中国无人。惜天不假年,卢大人身死殉国,然其英灵不灭,却是我辈楷模榜样。”

  或许王斗崇祯十一年随卢象升出战,最大的收获,便是获得一个忠义无畏的名声。王斗不惧杨嗣昌,高起潜等人报复,毅然南下巨鹿,与卢象升并肩血战,大明许多文人提起此事,都不由赞一声:“此人虽是武夫之辈,却也懂忠义报国的道理,难得难得。”

  提起卢象升,王斗也是眼睛一红,往事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
  看他的样子,吕维祺暗暗点头,继续道:“卢大人刚直不阿,王将军不惧奸邪,皆是一时之才俊。惜时虽有贤相在朝,奸邪仍在,众正盈朝之局,己是一去不返,卢大人九泉之下,想必也是心伤不己。”

  王斗忽然心中涌起一股厌恶,吕维祺题外之意,他己是明白,这奸邪指的是谁?当然是杨嗣昌,贤相指的是谁,却是此时的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李日宣。

  李日宣是东林党成员,天启年被弹劾为“东林邪黨”而削职。薛国观被罢免后,便由他担任吏部尚书与内阁首辅。李日宣上位后,最大的兴趣,便是攻击与弹劾杨嗣昌,吕维祺是东林党铁杆成员,自然觉得有义不容辞的呼应义务。

  对王斗来说,他对大明朝上下的党争顽疾是深恶痛绝。对他来说,不管是什么党,不管是文人也好,武人也罢,只要党争不干实事,就不是好货。

  他当初跟随卢象升作战,也不是为了党争的原故。卢象升虽然是东林党成员,却懂得国难关头挺身而出,所以值得王斗追随。如果卢象升当年只是一个懂得党争之辈,王斗也不会置自己性命于不顾,毅然随他兵困巨鹿。

  眼下大兵压境,吕维祺还忘不了党同伐异,似乎这比保住洛阳更为重要,怎能不让王斗心头厌烦?

  老实说王斗对杨嗣昌极为不满,此人不是能臣也非佞臣,只是一个神经质罢了。他的所作所为,就是为达到自己理想所以不择手段,挡住他路的人,却会被他除去。虽有报国之心,却是手段与眼光有问题,所以国事越坏。

  对王斗来讲,李日宣、吕维祺等人,没比杨嗣昌好到哪里去,甚至颇有不如。

  杨嗣昌还懂得做点事,虽然事情越做越坏。崇祯皇帝之所以与他善始善终,始终袒护,也是看中他能从全局出发,暂时为自己解去忧愁,不结朋党,也不空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