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边军一小兵_第579页

  陈永福道:“还是不能长期与贼硬耗,需早日寻到贼粮秣重地,绝其粮草,令其溃败。”

  王斗道:“我麾下哨骑己经侦测到,贼源源不断将粮草运送到涧河西向,十数里的五龙山上。”

  陈永福的眼睛一亮,将眼睛紧紧投在沙盘那处地带上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当日李自成的军队在洛阳城外扎营,洛阳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营寨,特别是城西向二十里的涧河边上,更是营帐窝栅层层叠叠,纵广怕有十几里。

  闯军围而不攻,入夜点起堆堆篝火,密集的灯火在黑夜中有若一个个不夜城。

  当日王斗与陈永福又被兵备副使王胤昌叫到分守藩司去议事,可以看到,洛阳城内一片紧张的气氛,街巷上满是运送滚木擂石的丁勇社兵,巡逻的人马不断,军民都处于高度的紧张当中。

  王胤昌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,只是极力鼓动各将坚守城池,特别对王斗的军马报以高度的期盼。

  初九日一早,福王也出了王府,支撑胖大的身躯,带着世子朱由崧巡视各处防务,鼓动军民誓死守城。并再次设宴款待驻洛各军官们,承诺只要守住洛阳,定会重重有赏。

  这一天闯军也没有攻城,不过他们兵马四出,大力清除焚烧四郊的房屋。

  洛阳城是中州繁华之地,不但主城之外,便是四关外面,都有着大量的房屋商铺,沿着各条驿路官道展开一片又一片。这些附郭商铺建筑,显然影响了闯军将要来临的攻城布局,所以他们先期拆毁烧毁,随便看看里面有什么遗留的财帛粮米。

  看着四郊火光烛天,城内军民又是愤怒,又是伤心,他们的家居之地,祖辈房屋宅所,就在这一把火中化为灰烬。

  崇祯十四年正月初十日,辰时。

  天气仍是天气酷冷,昨晚下了一场小雪,又是一夜北风,将残雪冻成了坚冰,连城墙上都有些滑溜,太阳虽然慢慢出来,却没有什么温暖的意思。

  王斗举着千里镜对金水河那边眺望,他身旁的舜乡军各将,身上披着红棉翻羊毛大氅,也是个个举着千里镜对城外张望。

  入目一片荒凉的景象,经过昨天闯军一天的扫荡,北关“拦马墙”外面的房屋己经被一扫而空,余下的尽是断垣残壁。洛阳近郊的精华,尽数毁于一旦。连金水河岸边的树木也尽数被砍伐,触目一片空荡荡的,有若千里赤色,只余黄土。

  便是各处田野上也是一片狼藉,田地上本来种下麦苗,不过看那被践踏的样子,还有闯军将要的攻城,不要指望今年会有收获了。

  蝗虫啊,这些农民军不事生产,又害得别人不能生产,所到之处,只余下死亡,残破。

  “流寇!”

  秦轶站在王斗的身后,他的语中带着深深的厌憎:“万不可让这些流寇进入东路之地,否则我等桃源盛地,只会余下断井颓垣。”

  舜乡军各将都是点头,东路越发的繁华,村镇屯所密布,而且都没有城墙。如果什么流寇乱军鞑虏进入东路各处,以那些人连一个铁锅都抢的作风,他们所过之处,只会留下一片毁灭。

  王斗将千里镜投远,越过一个个残破的村落,一块块被践踏的田野,就见二十里外的邙山脚下,一直到金水河上游,还有瀍河的上源,似乎布满了连绵的军营旗帜。那些营寨窝棚,一座座从北面连绵到东面远处,又连绵到西面,虽然南面看不清楚,不过想必洛水的两岸,肯定也是营房密集。

  “李自成的营房,却是在涧水的西岸。”

  王斗心中暗想,夜不收己经侦测,李自成的老营兵马,却是屯营涧河西向的符家屯一带。李自成老于军伍,这扎营也很慎重,老营居中,余营环外,想要夜袭偷营,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

  号角声响起,就见天际边一片黑线蔓延过来,从东到北,漫无边际。

  手铳鸣警的声音,还有舜乡军夜不收奔回。

  王斗深呼了口气:“闯军来了,方向还是自己的北关位置。”

  第391章  强攻 硬守(中)

  浩浩荡荡的闯军人马之中,一杆斗大的“闯”字大旗随风飘扬,旗缨雪白,旗枪银亮。

  大旗的下面,李自成骑在他的乌驳马之上,这是一匹非常高大的骏马,马的全身深灰,带着白色花斑,毛多而卷,鬃毛和尾巴都经过修剪,神骏非常。

  李自成仍是头戴白色毡帽,身着蓝布箭衣,背着弓箭,腰间悬着利剑。每当寒风呼啸过来,大旗便滚滚翻腾,他的大红披风与毡帽上的红缨也是不断鼓起飞扬。

  李自成高鼻深目,络腮胡子,此时他那双眼睛凝视着不远处那座关城,眼中现出一种坚毅、沉着,又富有军伍智慧的神情。

  在他身后,聚满了闯军各将,刘宗敏、刘芳亮、李过、高一功、袁宗第等人都随行在侧。身旁还有几个文人样子打扮的人,正是宋献策,牛金星,李岩等人。

  李自成与闯军诸将久经苦寒,虽说此时天气极寒,一阵阵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,不过他们仍是坦然无事的样子。

  那几个文人却有些受不了,李岩还好,宋献策与牛金星二人却是缩手缩脚,双手尽量拢入袖内,鼻尖都是被寒风吹得通红,口中喷出的尽是浓浓的白气。

  宋献策由于腿脚不便,所以这种长途出行,李自成给他准备了一辆推车,由几个小卒推行,样式有若孔明乘坐的那辆。而牛金星与李岩等人,乘坐的也皆是马匹。

  看了良久,李自成若有所思对身后的刘芳亮说道:“明远,你说得不错,这明将王斗确是劲敌,不可等闲视之。”

  知道舜乡军火炮的厉害,可以打到两里多远,所以李自成等人窥探这洛阳城北关时,都是离得远远的。不过依稀可见城池上舜乡军军容之盛,关城上那杆王字大旗与陈字大旗也看得很清楚。

  洛阳军马中,闯军对王斗的舜乡军最为重视,哨马也知道了洛阳城北关便是由王斗防守,所以李自成在安营扎寨后,亲自带着各将前来北关察看。

  闯军各将中,袁宗第负责洛阳城池攻掠总事,他说道:“闯王,末将己经查清楚,这洛阳北关由王斗与陈永福防守,沿着北关的外围东、西、北三面,还有一道羊马墙,离城墙约有五十到一百步。哨马探知,王、陈二人在羊马墙内布有兵力防守,要攻北关,先要攻羊马墙。那王斗在羊马墙内布有鸟铳兵,城上还有火炮,想攻进去,怕要费一些力气。”

  他话刚说完,一个粗犷的声音如暴雷般响起:“宗第兄弟,费一些力气怕什么?我们是来攻城的,哪能不花费力气?那王斗被吹得活灵活现,不打上一场,怎么知道他是好汉还是孬种?”

  却是刘宗敏出声,他戴着铁盔,魁梧的身上仍是披着厚实沉重的盔甲,压得身下的马匹似乎负担不起。寒风不时鼓起他那满是血痕的披风大氅,天气虽是寒冷无比,刘宗敏仍是满不在乎的神情。

  他这一出声,身旁各将都是笑道:“总哨刘爷就是豪气。”

  看各人都想打北关,李自成略一沉吟,问身旁几个文人智囊:“几位先生怎么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