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边军一小兵_第990页

  只是,到了镇城后,无意中想起这个东西,原以为制作简单,没想到后世光看到有孔,却不知道这打孔,却是个技术活,因为没有专门的打孔机器,想搞出蜂窝煤,却也不易,民政司还在研究,怎么个有效率的打孔。

  不过已经放出话来,王斗只得继续说蜂窝煤成本低廉、使用方便、制作简单等话。

  “读圣贤书,所为何事,便是造福国朝乡梓。”

  朱之冯铁硬的脸,露出笑容:“永宁侯在造福百姓上,下官颇有不如啊。”

  他向王斗施了一礼,王斗扶起他,微笑道:“朱公言重了,很多事情,本侯,也要向朱公多多请教才是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二人说着话,远远的,一些大户士绅,商贾将官,儒学学生等,偷偷地看向这边,一边张望热火朝天的修路景象。

  “这么多钱粮,就这样白白用出去了,该说那王斗是愚蠢呢,还是别有居心呢?”

  一人看着,眼热之极,一边说着,一边心下叹息,这么多银粮花费,如果都给自己,该多好啊。

  “邀买民心,媚悦小民,自古此等作派者,哪个不是乱臣贼子?”

  一人咬牙切齿道:“国朝优待士绅,看看王斗,却在东路强迫士绅百姓纳粮纳税,惹得天怒人怨不说,真真是斯文扫地。更可恨的是,若不屈服王贼淫威之下,连进屯堡为官为吏皆是不能,此乃谋逆!”

  他说着,不过他的后半句话,声音越来越低,只有旁边若干放心亲近之人听闻。

  观看人群,还有些宣府镇外的来客,如在山西中官商一体的张家,沈家,杨家,李家族人不等。

  王斗公然派兵,在宣大抄查了各大家家财,虽然这些山西有名的官宦大家,都放弃了那些商人,然说他们,要对王斗有好感是不可能的,有些人甚至恨极。

  此时一个声音就道:“张公,高皇帝时,便有高筑墙,广积粮,缓称王之策,看王斗如此经营,所谋者大啊。”

  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:“哼,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,王斗狼子野心,国朝危也。”

  “果真如此,大明之不幸,张公有何良策?”

  “此时王斗兵马强盛,武力难当,唯有等字一途,吾等静待时机,五年十年的等下去,王贼总有衰微之时,介时,便是抄其九族,贬其妻女为妓之日!”

  这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:“听闻那纪君娇深得王斗贼子宠爱?果真有这一日,便是老夫年迈,纪氏半老徐娘,吾也当勉力御之,以泄心头之恨!”

  其话中刻骨的恨意,让人听之心头发冷。

  先前那声音道:“张公宝刀未老,晚辈佩服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宣府镇与周边不断变化,当然,负责干脏活的杜勋遭到不少人怨恨。

  二月下,王斗端详手中一个白花花,圆滚滚的东西,他手指一弹,叮的一声,手中物体,发出了悦耳的鸣声。

  他又用手夹了起来,朝这物体的边缘吹了一口气,贴着耳朵听,一种嗡嗡的愉悦声音,传入耳中。

  第636章  可怜吾国吾民
  

  崇祯十五年二月,南阳府,裕州。

  有若古风一吹,南阳盆地的东北缘裂成一道关隘,裕州城池就座落这里,这个地方,也曾是出使西域,大汉博望侯张骞封邑之所。

  然午时,这座古老的城池,首先从城池东面传开,然后那惊恐欲绝的惊叫声,与哭喊声,蔓延了全城。

  “城破了……”

  “流贼进城了。”

  裕州城隍庙附近一座破旧的宅院内,一对小夫妻,一对五、六岁的双胞胎女娃娃,听着外面动静,女子哆嗦着,对身旁男子道:“元发哥,怎么办?”

  那男子苍白着脸,在房内寻了一圈,拿了一根棍棒在手上,那女人见状,也慌忙找了一把菜刀,想了想,又抓了一把灶灰抺到脸上。

  男子咬着牙,低沉道:“六娘,看好大囡二囡。”

  被称六娘的女子嗯了一声,对那牵着手的两个女娃娃道:“大囡二囡乖,到娘亲这边来。”

  两个女娃娃唤了声“娘亲”,乖巧的偎依到母亲身旁,紧紧躲到父亲的身后去。

  一家人拥在一起,听外面的混乱与哭叫,还有杂乱的脚步,轰隆隆的马蹄声,从街头巷尾经过,最后,更是挨家挨户的破门声响起,都是心惊胆颤,六娘更低声哭泣起来。

  她的目光,投向了房中一台织机,家里,男人在外,耕着几亩薄田,有时做些短工,自己则在家中帮衬,辛辛苦苦,将大囡二囡养大,日子虽然艰难,总盼着过下去。

  上个月里,还咬牙买了织机,然眼下,面对的,却是未卜的前程。

  忐忑不安中,忽然那破旧的房门,“轰”的一声,被踹开了,一家人都惊叫起来,大囡二囡更被吓得哭了起来。

  进来的,约有六、七个闯兵,为首二人,戴着毡帽,穿着短身罩甲,举止中,充满凌厉与彪悍之气,另外几人裹了头巾,有人手上拿腰刀,有人拿长矛,地位略低。

  几个闯兵进来后,为首二人,冷冷瞥了这对缩成一团,惊恐万分的小夫妻一眼,对二人手上棍棒菜刀毫不在意,又略略好奇的看了看二人身边的大囡二囡,毕竟双胞胎,不是经常可以见的。

  然后他们四下散开,为首一人挥手道:“四下看看,有藏着什么米面的,全部带走,充为军粮。”

  他一口浓厚的陕西口音,显是闯兵中老营马队出身。

  “米面?”

  六娘惶恐起来,她眼睁睁看着,几个裹头巾闯兵,翻箱倒柜的,最后从米缸上,提出了一小袋的粮米。

  她慌忙道:“不,不……”

  她一下扔了菜刀,摸索全身,掏出几个铜板,一小块碎银,想了想,又奔到墙边,掀开一块砖头,从里面掏出几件陪嫁的首饰。

  几个闯兵,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忙活,窃窃私语:“现在的人,藏钱的本事,越来越高了。”

  “俺的经验,很多人都将银子藏在房梁上。”

  “听说山西那边,财主豪绅,银子是铸成冬瓜的。”

  六娘来到那发号施令的闯兵面前,结结巴巴道:“军……军爷……”

  旁边一个裹头巾的纠正:“是义军。”

  “是是,义……义军老爷,这些银子首饰给你们,米面留下可好?”

  那闯兵瞥了她一眼,接过银钱首饰看了看,抛向身边一个裹头巾的,收入他提的一个袋中,现闯军中,最重视的,便是粮米马骡,弓夭铅铳也算重要,至于金银珠玉,有时甚至不用上缴。

  所以这些闯兵,皆不以为意。

  “走。”

  为首闯兵一挥手,几人提着米袋,就要出屋而出。

  六娘目瞪口呆看着,她凄厉叫声:“不……”

  “六娘。”

  她的男人,一下子没拉住她。

  “不要……”

  六娘扑到那为首闯兵的脚下,抱住他的小腿,号啕大哭道:“求求你,家里就剩这最后一点口粮了,全部拿走,我们一家大小就活不下去了。”

  “驴球子。”

  那闯兵眉头一皱,脚一掀,六娘啊的一声叫,往后翻了数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