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边军一小兵_第1100页

  一个矮壮的明军蒙古兵跳下马来,一下抽出自己的弯刀,不顾眼前一蒙骑还在挣扎,就那样砍下他的脑袋,血淋淋挂在腰间。
  “塔布囊,你又立功了。”
  一明军蒙骑从后方追上来,欢喜大叫。
  这人仰起两块高原红的脸,说道:“嘎勒德,是的,我们成为夷籍已经没问题,但这还不够,我要功勋,将来兑换个大庄园,做大老爷,让阿瓦、额吉都住进去!我还要兑换一个小庄园,送给阿督做嫁妆,虽然我已经砍了几个土默特蛮子的脑袋,但还不够,我要更多的军功,更多的蛮子脑袋!”
  嘎勒德叫道:“不用担心乌伦珠日格,我已经有了功勋,来日兑换小庄园没问题,她嫁给我,定能享受少奶奶的富足生活……”
  两个蒙古兵欢天喜地的交流,随军日久,靖边军中流行功勋值他们已经耳熟能详。
  只是听起,就觉这功勋真是好东西,可以兑换钱粮,兑换武器,兑换马匹,兑换土地,甚至连成品的庄园都能兑换,不需要自己建设,一进去,就有稳定的收入,年利润率足以让人心安,实在是懒人必备利器。
  当然,成品的庄园兑换,需要的功勋值更多,不过许多将士不耐烦自己经营,还是纷纷选择成品庄园,一兑换到手,就有稳定收入,比拿一大片荒地更好。
  功勋这么好?新附营的蒙古兵们,不是内心没有疑惑,但见永宁侯嫡系个个都这么谈,自然心中疑惑取消,人就是这样,皆有从众羊从心理。
  而且,这皆是实打实的赏赐,不象原本部落中,便是随军抢劫中原,有抢到一些好东西,但回到草原后,部落头人有的是办法让你继续一贫如洗,所以此次塞外征战,新附军们个个踊跃,打起仗来象不要命似的,塔布囊与嘎勒德就是其中代表。
  听说二人已经引起营将曾就义的注意,有可能战后会作为先进代表,受到大将军王斗的接见。
  与嘎勒德、塔布囊一样,一大波归化蒙古兵皆喜滋滋的抚摸着挂在腰间的脑袋,这波人中的忠义营明军们,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,征讨塞外来,他们立的功劳,远远不如这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。
  加入忠义营,原分守道南路参将熊廷瑞的亲将熊贤宾,就对着自己部下怒吼:“丢人哪,出来打鞑子也有一段时间了,但到现在,你们砍的脑袋,连新附营的一半都不到……你们出来时,各家大人都对你们抱以殷切期望,但想想现在,连一些归化鞑子兵都比不过,老熊我真是脸上无光,痛心彻肺啊……”
  听着他的怒吼,身旁一些部下,也是脸上青一阵,白一阵,个个无语。
  征塞作战后,作为支援青龙营的后续,在韩朝到归化城后,忠义营一部约千骑,也一样到了归化城池,但因为蒙骑特点,在战场上他们并不是主力,多作为两翼散兵,或是哨骑与搜索队,捕杀队出现。
  这类的战事,他们往往比不过新附营蒙古人,就拿这次呼应尖哨营夜不收的小战来说,他们中参与的人,又一次落于下风,怎能让各人脸上有光?
  看着部下黯然无语,身旁蒙古兵却个个洋洋得意,熊贤宾无奈摇头,只希望到时与鞑虏大部作战,部下能有好表现了。
  好在这一仗也有收获,在夜不收紧急传来情报后,他与勒篾格等正在前方搜索的部下立时出击配合,他更亲自带了五十余骑家丁,总算将这些窥探的蒙骑尽数消灭,防止他们向小黄河那边的鞑子大部传去情报,也算是大功一件。
  又仔细收拾一番,熊贤宾对一个部下道:“去,向上都尉传去塘报,我师尽灭鞑虏哨骑,大部行踪不泄!”
  那部下高喝一声,立时拔马回去,他顺着山道奔行,穿过斑斓的浅草丘陵,穿过满是积雪的巍峨高岭,穿过萧瑟的枫林,一路遇到哨骑不断,在他们接应下,奔上了一处苍翠的峰顶。
  他往下看去,山道上正骏马如潮,密密闪动的武器寒光,还有层层叠叠的日月浪涛旗与王字大旗,在有节奏的晃动,同时的,还有一股股新附营蒙骑跟在后面。
  骑兵的队伍,前不见头,后不见尾,密集的大明骑士,正飞快向大青山北麓赶去,密密枪林直指苍穹上空。
  眺望这汉家骑伍,这部下心中热流涌动,他大喝一声,策马直冲下去。
  “上都尉,王总镇,这便是前方战报!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韩朝回了个礼,淡淡道:“辛苦了,跟上队伍吧。”
  “卑职遵命!”
  那骑士大喝一声,跑回自己千总的队伍去了。
  身旁的王朴,摸摸自己小胡子,冷哼一声:“鞑子想跑,那是决对跑不了的!”
  他看着眼前的军伍,赞叹道:“壮哉,我汉军骑军,壮哉,我……我……我们定能将小黄河边上的鞑子一网打尽,扬我军威锐气,当然,保险起见,还是拖到永宁侯主力到达为好。”
  身旁韩朝说道:“王帅所言极是。”
  看着旁边密密经过的骑兵,他同样心潮澎湃,早在当日“戏子”等人传回情报后,他便决意出兵,途中更接到大将军的命令后,更是毫不停留,决意将北迁的鞑子,全部拖在沙漠的南边,不能让他们跑了一个。
  听着马蹄踏在地面密鼓声的声音,他再喝了一声:“加速行进!”
  ……
  小黄河边上。
  这里位于大青山北麓外端,境内水草丰美,海子众多,一直到三不敕川之下,皆可称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草低见牛羊。
  回首眺望大青山,一片秀美的山川景色,从平坦的草地,到山上广袤的针叶林,森林一直延伸到山端的雪山之上,在阳光的照耀下,散发着层层不同的迷人色彩。
  “唉,就要失去这块美丽的明珠了,失我祁连山,使我六畜不蕃息,失我焉支山,使我嫁妇无颜色,当年匈奴人这样感慨,如今我土默特的部族,同样要如此失去家园么?”
  前方密密的牛羊队伍中,望着部落各人悲痛的样子,古禄格猛然发出一声哀叹,身旁人,同样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。
  古禄格、杭高等人,早回到部落潜藏地了,但几天过去,却没有走出几十里,牛羊车马众多,行止缓慢是一,毕竟人马可以跑得飞快,但牛羊便是用鞭子抽,也快不了多少,依依不舍,舍不得离开漠南,更是大部行动迟缓的重要原因。
  古禄格哀叹时,杭高沉默不语,他比以前似乎老了许多,往日他与古禄格不对付,但见古禄格如此,也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感,反过来安慰起古禄格:“走吧,不要伤心了,眼下我们是暂时离开,但世事难料,谁知道什么时候,我们又打回来了呢?”
  古禄格看着他:“还可以回来?”
  杭高神情阴冷:“草原上的事,谁又说得清楚?中原总是一盛一衰,盛时他们兵锋绵延草原之上,但衰时,唯有退守长城腹地,几千年来,不都这样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