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边军一小兵_第1232页

  李过的右脚越发用力,袁时中双目凸出,他口中鼻中鲜血不断涌出,混合了脸上的泥土,看上去可怕之极。

  李过狞笑着踩踏,他的靴子还在慢慢扭动,袁时中挣扎越发剧烈,似乎连这边,老胡都可以听到他脸骨碎裂的声音。

  看这场面,不论老胡,各掌家,还是下面的普通喽啰们,个个都是心惊胆寒,众人更想:“老掌家会不会就这样被踩死了?”

  好在李过还是放开了脚,他不屑的呸了一口唾液到袁时中上,说道:“你这个腌脏货,也敢跟闯王作对?……你放心,老子现在不杀你,老子要将你带回襄阳去,千刀万剐!”

  他大笑起来,身后闯军各将,同样哈哈大笑,只余地上袁时中含糊不清的叫骂声。

  李过又舒服的靠回自己大椅,他笑眯眯的说道:“袁时中跟闯王作对,现被我倡义府灭了,不过闯王仁义,只追首恶,余者不咎。只要愿意降的,都可编入我闯营内,你们中谁愿意降的?”

  众人面面相觑,虽然大家都想降,只要能活命,让他们干什么都愿意,但这种众目睽睽下背主,传出去可不是好声名。他们相互看着,只想找一个带头的人出来。

  孔三暗暗推了老胡一下,老胡一咬牙,当下站了出来,点头哈腰道:“小人早闻闯王之名了,小人愿率标下人马,弃暗投明,跟随将军作战!”

  无数人目光投在老胡脸上,看得他脸上火辣辣的,说实在的,袁时中并没有对不起他,相反对他很器重,这番话说出,让老胡良心略略有些不安。

  李过却很高兴,大声说道:“好,识时务者为俊杰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  老胡点头哈腰道:“小人姓胡,曾为袁贼第十五掌家,哦,前两日刚投靠的……江湖上还给一个匪号,‘踏地龙’,呵呵,贻笑大方,不足挂牙……”

  李过放声大笑:“踏地龙?”

  他身旁众将领同样笑声一片,便连一直静静坐着的杨少凡,都是淡淡瞥了老胡一眼。

  袁时中极力看向老胡这边,眼中满是痛恨之意,这小人,枉自己这样对他,他竟……

  他身旁一个五花大绑的粗豪汉子,却是七掌家,他脸色铁青,大声叫骂道:“姓胡的,你真不要脸,老掌家待你不薄,你刚投来时,他……啊……”

  却是李过挥挥手,几个亲卫拔出腰刀,劈头盖脸,就朝七掌家劈来。那七掌家立时被劈倒在地上,群刀之下,他血流如注,一边惨叫着,一边仍然怒骂不止。

  越多的闯兵拔刀上来乱劈,终于,那七掌家没了动静,他躺在血泊之中,双目圆睁,脸上仍然带着怒容。

  似乎轰然一声响,小袁营各掌家,下方众降兵们都是七嘴八舌道:“小人愿降,小人愿降……”

  “早闻义军之名了,都是袁时中贼子阻挡……”

  “胡爷深名大义,我等愿意效仿。”

  李过不屑冷笑,他再挥挥手,众降兵面前,三掌家、五掌家等皆被斩首,就算他们哭叫愿降,一样斩了,看着下方各人更是面色惨白,双股战栗。

  再看袁时中,又气又恨又恐惧之下,已是昏死过去。

  做完这一切,李过没事人似的,他似乎对老胡很有兴趣,拍拍他的肩膀:“踏地龙?哈哈,很有意思……”

  老胡身材比他高大,见拍自己肩膀,连忙弯下腰,让他拍得更容易些,李过赞许一笑:“不错,有前途。”

  他看了看巡山军各人,眼中闪过惊讶之色:“看不出来啊踏地龙,看你长了一副贼寇样,竟练了一手好兵……”

  老胡正点头哈腰笑着,闻言一愣,神情尴尬中隐见恼火,又说自己长得象贼寇……杨少凡此时跟在李过身后,他看着巡山军人群中的鸟铳兵,还有他们的鸟铳,目光闪了闪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数日后,小袁营被李过收编完毕,因几个骨干掌家之死,他们的兵马分别由余下掌家带领,分到老胡麾下的也不少,现他计有马兵一千,步兵三千,还有一万的饥民,兵力突然膨胀开来。

  因睢州之重,李过任了原一小袁营头目留守,给了一个都尉的军职,原来的小袁营烟消云散。大安寨被收归闯营势力,留守的黄伟杰,给了一个掌旅的军职,寨子上空,飘扬了闯字大旗。

  又二日,李过与杨少凡押解袁时中班师回归,老胡与孔三率着自己新的人马,也跟着前往湖广,老胡、孔三、黄伟杰三人从此命运不同,世事变幻,由不得他们自己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三月中,襄阳,昌义府邸。

  李自成占领襄阳后,改襄阳为襄京,改承天府为扬武州,大修襄王宫殿,然所造宫殿皆倾塌。

  三月初时,李自成移屯邓州,益兵攻打郧阳,为官军所败,复退襄阳,与群贼议所向。

  第790章 三策
  襄阳王府在城池的东南处,由原襄阳卫公署改建而成,在大殿之上,李自成端坐着,他年还不到四十,连连的胜利,使得他举手投足间更显威严。

  他穿着也依然朴素,一身蓝色的箭衣,戴着白色的毡帽,腰间挂着宝剑,然后打着披风,身上服饰衣料都颇为破旧。当然,李自成未变,但他的部下,其实已在悄然改变。

  连五营将官在内,各地的防御使、府尹、分守将军等,短短数月间,渐渐已经有腐化的趋势。

  便若后世太平天国推行平均主义,普通士兵严守制度,但各级将官,手上有权力的人,却在有意无意占有财富,最终破坏了那种平均制度。

  腐化,占有民财是一,还有闯营严禁士卒骚扰地方,如规定禁杀人,禁杀牛等等,也遭到各地分守将兵的破坏。

  此类军规的空子太好钻了,你禁杀人,我给他安上一个里通明朝官府的罪名行不行?给他安上一个意欲外逃的罪名行不行?
  监督制度,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体系,那些闯兵大字不识一个,遇到这种复杂的律法之事,难道只能一杀了之?况且,让谁去监督,怎么去监督也是问题。

  打天下与治天下毕竟不同,闯营治下各防御使、府尹、分守将军等多为饥民或降兵出身。这些人身份低微,一朝媳妇熬成婆,手上有了权力,万千人畏惧恭伏,最终发生什么变化,谁也难以说清。

  眼下闯营治内投靠的文人士绅还是太少,不足以发展到各县各府,就是有一些投靠文人被任为防御使、府尹、州同、县令。不言这些降官文人本性如何,面对同地驻守的威武将军、都尉、掌旅等人,他们又敢对这些手握兵权的武人做什么?
  本质上,闯营还是以武为尊,军队才是骨干,余者地方官吏,只是枝叶罢了。闹大了,倡义府会袒护哪一方?多一事,不如少一事。然再良善的人,手上没有受监督的权力,会发生什么变化,就可以想象了。

  打天下与治天下的冲突,悄然在治下发生,对此类情况,李自成表现的只有不知所措。本质上,他并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,最擅长的,就是流窜,打游击,在征战中奔波,各方围剿下生存。

  治下变化,李自成当然有所知闻,他的解决办法就是“动起来”,率将士们继续征战,危险困苦中,这些问题自然不复存在,还可远离摆脱种种繁杂到让他头痛欲裂的民政事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