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边军一小兵_第1263页

  营兵们还好,新军脸上皆现出愤怒的神情,不象流贼初兴时那么好骗,很多人已经了解这些流寇的本质,特别贼首的本质。

  他们不是活不下去,而是做贼做习惯了,习惯了不劳而获的掳掠生涯,不愿意安心下来安安份份的刨土当农民。

  象大小贼寇,官府哪次没有招安过?赦免过?然他们却降而复叛多少次了?
  如果说各贼第一次造反还情有可原,可能是活不下去,但到最后,已经是他们的野心与欲望在作怪,不单是活不下去要造反的问题。

  便如罗汝才公然说自己就喜欢做贼,做贼就是好!
  这些流贼假仁假义,打着各种名号,其实只是让原本活得下去的人活不下去!

  闯贼还可笑的说闯王来了不纳粮,不纳粮,流贼兵马动不动号称百万,怎么养活?孙督臣养活自己这些新军都那么困难,对面所谓的老乡李自成何德何能,可以养活治下那么多军民百姓?
  他只有一个办法,抢!他已经抢光了河南,抢光了湖广,现在又想来陕西抢掠,让自己刚有希望的小日子破灭,让自己的家人妻小遭殃?决不答应!

  随着抚慰官的鼓动声音,越来越多的新军眼中射出熊熊怒火,蓦然塬上传出一个高亢的声音:“决不让流贼进入陕西,杀光流贼!”

  “杀光流贼!”

  这个声音顿时引起塬上塬下的呼应咆哮,不单甲五号,远望沟二十多里长的防线上,所有新军战士都挥舞起自己的兵器,声嘶力竭的喊叫,他们愤怒的吼声,引得对面行进中的流贼都是一窒。

  震天呼喊中,那高亢的声音又在大喊:“我秦军威武!”

  “威武!威武!”

  一时间,所有战士都在狂热吼叫,这一刻,没人再害怕,那雄壮的声音更震动天际!
  “开炮!”

  一声尖利的喇叭声响起,猛然炮声大作,“轰轰”声音中,大股的白烟冒起,陶家庄炮位,还有余处一些可以开炮的大将军炮开火,一颗颗铁弹呼啸出膛,恶狠狠的砸向对面塬地。

  立时那方大片大片烟尘腾起,泥屑飞扬,甚至一些炮子落入人群中,带起大团的横飞肢体。

  对面流贼已经人群密集,虽然临塬边高低错落,一些炮子射在梯崖上,射在沟壑上,但还是不断有炮子打中聚集的人群,打得他们人仰马翻。

  特别陶家庄炮位,这方两塬相距不过一百多步,安放在东门上的火炮,不断轰打对面塬地,打得那方聚集的流贼纷纷逃窜,喊叫着散乱不得聚兵。

  孙传庭密切关注着对面动静,火炮的威力非同小可,就算不是红夷大炮,只要能打中对面塬地的大将军炮子,都给对面流贼带去难以想象的压力。

  特别出于军心与监督上的考虑,流贼将步营布置在前方塬边,这些人都至少有着号衣,上书各营番号标记,算是正规军,后方才是仅裹头巾的饥兵长矛森林,这些炮子给流贼的实质伤害更大。

  不过流贼毕竟更多,他们也作出反应,塬边的贼兵散得更开,利用地形保护自己,后面的饥兵也被催促加快步伐,使得那人群在对面铺得更满更多。

  对面塬地已经被人潮挤满,还有那密密的旗帜与兵器,黑压压的在视觉上让人窒息,猛然对面大鼓敲响,所有贼兵一齐呐喊,那声音甚至盖过了火炮的声音。

  密密麻麻的贼兵涌出,这些贼兵皆是衣衫褴褛,仅裹头巾,拿的也多是长矛,他们分开步卒阵列,一股股从后方冒出。

  他们吼叫着,呐喊着,脸上满是扭曲狂热神情,顺着塬间小道往下冲锋。

  一时间,塬坡上满是他们的身影,他们滚滚而下,有若洪流倾泻。

  第805章 挡住
  看流贼出动,猛然喇叭号鼓声音从塬上传下,甲五号防线上,那督战的靖边军甲长一挥手,紧盯着他的第一道矮墙新军把总与营兵把总立时紧张的传下命令:“各就各位,准备作战!”

  “鸟铳手预备!”

  众新军营兵纷纷来到矮墙边,将手中鸟铳架在矮墙上,不光这里,二十多里的防线上,都响起了军官们此起彼落的暴喝声音,各防线铳兵纷纷将鸟铳架落,金属的哗哗声响动一片。

  甲五号第一道矮墙有新军铳手一百,他们分三层射击,随同第一层的还有营兵火器队鸟铳手十余人。他们将鸟铳架好后,个个用火摺子将火绳点燃,军官们最后确认他们的火器情况。

  他们依在矮墙后,看对面流贼正滚滚而下,他们裹着黄色的头巾,人潮从塬坡上倾泻而下时,不由让人想起黄河之水,壶口瀑布,那种吞没一切的洪流让人人色变。

  就算那些营兵自称打老了仗,此时也个个脸色苍白如纸,要不是有靖边军督战队在,他们中有些人可能就要逃跑了。

  营兵把总与新军把总紧张地注视着敌人,他们看看对面,又看看那督战的靖边军甲长,看他面沉似水,神情只是一动不动。

  巨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漫天的尘土中,对面顺着塬坡小道往下冲锋的流贼已经下到沟中,人潮似乎消失了一些,然后他们又突然在斜波上出现,他们吼叫着,呐喊着,顺着上坡小道,就向梯崖边涌来。

  他们人数实在太多了,粗粗估计,往甲五号这边涌来的流贼人数就超过两千,是守护第一道矮墙明军总人数的五倍,这还是地形不便不好展开兵力,否则多十倍,二十倍只是等闲。

  斜波上已满是他们的身影,区区一条小道不能容纳他们的密度,人潮就往道路两边的斜坡蔓延。

  众人也看清了他们的神情,个个神情扭曲,充满狂热,看这些饥兵狰狞的样子,不论新军营兵,个个心跳得厉害,各人握着鸟铳的手青筋暴露,只是紧张待命。

  那督战的靖边军甲长仍然沉着,那营兵把总与新军把总神情着急,但他们不敢妄动,否则该甲长就可将他们斩杀当场。

  近了,更近了,两边塬坡上已满是流贼的身影,他们将道路塞得满满的,由于人数太多,他们甚至队伍前方在塬坡这边,后方则还在对面塬坡上。

  众人也看得更清楚,冲来的流贼大部分是面黄肌瘦的饥兵,仅裹头巾,拿的也多是长矛棍棒,内中少量拿着刀盾的老贼,还有后面跟着一些督战的步卒。

  督战的靖边军甲长仍然不动,不但是他,塬坡上督战的靖边军没有一个人下令开火,此时火炮暂时停止轰击,整个远望沟二十多里的防线上一片静悄悄的。

  潮水般逼来的流贼让众人身上一阵冷一阵热,眼见流贼就要涌到梯崖边,众人承受力快要达到极限,那营兵把总与新军把总就要咬碎牙齿的时候,督战的靖边军甲长猛然喝道:“射击!”

  众铳兵同时扣动板机,他们吼叫着开火,将心中压力随火绳落下而喷发。火种点燃了火门内的引药,火光与浓烟冒出,然后引药又点燃铳管内的火药,爆出更凌厉的火光与烟雾,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铳响声。

  浓密的白烟从甲五号防线上腾起,随后又与临近防线腾起的烟雾相连,最后远望沟十八个防线都腾起了浓密的烟雾,白雾笼罩一片,将这二十多里的塬坡覆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