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边军一小兵_第1307页

  他感慨地说着,却见孙可望神情似笑非笑,就见他缓缓摇头:“报效……大明现在这个情况,我们是要听话,要报效。然太听话了也不好……缓上三日,然后我们领五千马队走。”

  “大哥!”

  李定国惊讶的叫了一声,六万军队,只出动五千?

  孙可望解释道:“流贼势大啊,一只只强军覆没,而你我也了解那些闯贼人马,几万步卒带去顶什么用?不若都劲兵快马,事情不妙也可以走得掉。”

  他感慨道:“定下来才知道,这大明的天下……无论如何,只需有精兵强将在手,有兵,有地,有人,事情就大有可为。”

  看李定国还要说什么,孙可望目光略略有些阴冷,不过他还是诚恳道:“二弟,想要报效朝廷,我们也需挺过这个艰难的时期。不说达到王斗那个程度,至少也需要他积累的一半。而这个时期我们需要忍耐。一纯,你是我的生死兄弟,左臂右膀,我需要你支持我。”

  听孙可望唤自己小字,李定国心中一软,他张了张嘴,却喃喃说不出话来。

  远处群山起伏,八公山满山红遍,层林尽染,又有白茫茫积雪,景色如画。

  不过冬日的朔风掠过,李定国心中也是一片肃然,自己这个兄长越来越陌生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风雪呼啸卷过徐州城,然后那边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:“……我主亲提兵百万于后,所过丝毫无犯。为先牌谕文武官等,刻时度势,献城纳印,早图爵禄。如执迷相拒,许尔绅民缚献,不惟倍赏,且保各处生灵。如官兵共抗,兵至城破,玉石不分,悔之何及……”

  “大帅,听听,听听,玉石不分啊,我们虽当为朝廷坚守要地,但也要考虑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啊。”

  “是啊大帅,闯王的条件不错,不若就降了吧。”

  “是啊,降了吧。”

  几个亲将跪在刘良佐身前泪如雨下,让此时这个徐州总兵神情犹豫不决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临清这片府第金碧辉煌,富丽堂皇,宽敞华美有若王府,此时这个壮观的甲第正传来阵阵丝竹之音。声伎喧乐中忽然传出一个阴私不屑的声音:“兵部让我南下?诸公都是傻子吗?”

  这声音继续响起:“这摆明是流贼的围点打援之术,傻子才去救,谁去谁傻刁。”

  “你们说说,我刘泽清是傻刁吗?”

  第835章 驰檄
  崇祯十六年十二月十六日,孙可望、李定国领五千马队到达宿州,同时到达的还有庐州总兵黄得功。
  

  他路途比孙可望等远,但一接到传檄就点起全部兵马赶来,特别率领的正兵营骑兵,更是与孙可望等人同期到达。

  不过因军情紧急,他率马队先行,身边只有约二千骑左右,余下的步兵远远落在后面,很多人还没有渡过淮河。

  这也是此时大明各镇行军常态,将官接到调兵火牌,为了不延误限期,都是先率领骑兵家丁狂奔,余下的步兵慢慢赶,可能十天半月后到达目的地。

  大明甚至有出现半年一年后步兵才到达的,等他们赶到后,仗早打完了,然后又赶回去。

  这种情况还算好的,很有可能行军途中四分之一,甚至三分之一的人马不知所踪,不知道跑到那里去。

  监军卢九德也早到了宿州,他与马士英久在军中,自然知道此时弊病。见黄得功需出兵两万,此时赶到的只有二千。孙可望、李定国需出兵五万,此时只到五千,也不能因此就责怪他们。

  不过加上孙可望与黄得功的人马,此时睢水边靠符离桥一片明军人马也超过一万二千,内中还多马队骑兵。

  他们的营帐密密麻麻,往河的南岸一直蔓延。

  在对面,同样汇集了无数的闯军人马,形成了一望无际的窝铺与营寨。

  黄得功到时,曾建议立时进兵,渡过睢水去,不过虽然大股兵马赶到,但看对面无边流贼人马,各将仍然畏惧沉默,马士英一直沉吟,监军卢九德也是犹豫不决。

  十二月十七日,黄得功又再苦劝时,忽然对岸响起声嘶力竭的欢呼声,所有流贼一齐呐喊,就见一杆高高的大旗竖起,旗杆银白,上用黑缎子绣着斗大的“闯”字。

  随后见蹄声轰鸣,远处的平野上黑压压奔来了无数的骑兵,他们列阵而行,层层叠叠排得象蝗虫一般。

  他们行进时蹄声如雷般轰响,那种扑面过来的压力让营寨上的明军个个色变。

  他们汇集一处后,所有流贼一齐山呼“万岁”,声浪尤如排山倒海一般,那种威势更吓得很多人脸色苍白。

  监军卢九德身体哆嗦,全靠几个小太监扶持,马士英一样脸色难看,扶着营寨的手有些颤抖。

  看对面流贼耀武扬威,黄得功恨恨道:“流贼太猖狂了,马督,末将愿带麾下人马,渡过符离桥去,杀杀他们的气焰!”

  李定国也立刻道:“末将愿带标下兵马,随同黄帅一起杀贼!”

  余者各将仍然沉默,孙可望看了李定国一眼,依然不动声色。

  马士英肢体雄伟,貌甚雄奇,他宦海浮沉,老于世故,闻言对黄得功与李定国大加嘉许,对他们的忠心体国极为赞赏,心中却想:“吾就这些兵马,岂能如孙传庭一样折个干净?”

  然后他神情凝重的道:“二位将军,流贼势大,不可轻言浪战,还是谨守营地为上。”

  监军卢九德颤抖着道:“是……是啊……流贼列阵河边,需防止他们半渡而击……”

  淮北这片河流纵横,特别睢河这边因黄河决溢不断的缘故,泥沙淤积,岸边到处是盐碱地与洼塘地。历来百姓行走,也是走凤阳经宿州到徐州这条官道,别处却很难渡河。

  此时流贼列阵河边,官兵从符离桥过去后,确实很难防止他们的半渡而击。

  黄得功怒道:“难道因此就止兵观望了吗?”

  他大声喝道:“男儿不畏生死,不求苟活,只愿死得其所!”

  众人脸色齐变,黄得功这话,有指责他们贪生怕死,胆怯求生的意思。

  马士英眼中也是怒气一闪,不过他心机深沉,面上也不生气,只叹道:“黄将军,万万慎重。流贼势大,不比以前了,我等不可轻举妄动,当忍辱负重,为大明保存有生之力。”

  卢九德也道:“马督臣所言极是,黄将军要听进去了。”

  黄得功猛然一甩自己的披风大氅,厉声道:“儿郎们,随我去杀贼!”

  他就要走,马士英不由脸色铁青,李定国心中热血沸腾,就要跟上,这时却是一个大哭声音响起:“大帅,不要啊。”

  随后一个人影扑过来,却是黄得功的中军亲将田雄,就见他死死抱着黄得功的大腿,一边哭道:“大帅,流贼势大,不可轻战啊!”

  黄得功咆哮道:“放开我!”

  更多亲将扑上来,与田雄一样抱住黄得功的腿,都哭泣哀求道:“大帅,不可轻战啊……”

  黄得功裂着大嘴,如一头被困的猛虎雄狮般凄厉嚎叫,他的咆哮声音远远传扬。

  李定国止住脚步,他呆呆看着,满腔的热血都凉了,心头涌起无比的悲哀与无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