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35页

  船上众人这才惊醒,放绳子的放绳子,拉人的拉人。

  永庆昏迷不醒,肚子大了一圈,看来是灌了不少水。

  曹顒人小,在水面上沉浮,虽然也灌了水,却仍是带着半分清醒。

  他挣扎着,想要起身去看永庆,一个身影却抢先赶到永庆身边,却是马俊。

  马俊将永庆的头侧放,将他的嘴巴打开,然后双手按压他的肚子。按了十来下后,就见“噢”的一声,永庆吐出半口污水来。

  马俊继续按压,直到永庆吐得差不多,才停了下来,转拍他的后背。

  曹顒在旁看的一愣一愣的,这马俊救人的架势有模有样。

  虽是三月末,但水面上也不算暖和。

  曹顒只觉得湿衣贴在身上难受,就听“啊恰”一声,宁春重重地打了个喷嚏,引得众人都望向他。

  宁春开始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,随后想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,怪叫一声,双手捂着下边,跑回画舫内。

  永庆悠悠醒来,看到宁春的背影:“那家伙还真是天性自然!”

  说完,转过头见曹顒无恙,松了口气,对还在忙活的马俊道:“大恩不言谢,以后马公子有什么用的上的,请尽管开口。”

  马俊连忙摇头,指了指画舫里道:“小弟不敢居功,永庆兄与曹兄能够平安脱险,都是宁兄的功劳。”

  第24章 新朋
  如意画舫上,落水插曲落幕,永庆道谢,马俊谦让着,曹顒在旁边却是非常不自在,牡丹离他太近了,近得几乎没有距离,因为他被牡丹抱在怀里。

  牡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曹顒,生怕他掉了半根头发,见他确实毫发无伤才放下心来。

  先前跑到画舫中的宁春走了出来,腰间围着不知从哪面窗口拽下的纱幔,一边吩咐船妇靠岸,一边对牡丹说:“哎呦,我的好姐姐,曹兄弟还能化了不成。还不快叫人熬锅鱼汤,热点好酒,给哥儿几个去去寒,身子都金贵着呢!”

  “是,是,奴家听宁爷的!”

  牡丹低头擦拭去眼角的泪花,一边叫人熬汤烫酒,一边叫人扶着几人进画舫,自己仍是亲自扶着曹顒。

  曹顒闻着牡丹身上围绕的脂粉香,心里开始YY起来,这牡丹不会是自家老爷子相好的吧,否则为何对自己另眼相看。

  若说是担心几位贵公子出事她担待不起,也应该更紧张永庆才对。

  永庆他老爹可是二品总兵,外人看起来比他老爹这个江宁织造高了好几级。

  四人回到座位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是狼狈不堪,就连没下水的马俊因忙着救人,也弄了一身水渍。

  大家一时无语,不知说什么好。

  曹顒看到永庆面前的桌子上是方才掉的金丝馒头,对牡丹道:“除了鱼汤,再熬一锅蛋花汤。”

  过了片刻,画舫靠向岸边,牡丹打发几个婆子给曹顒等人去买衣服。
  

  鱼汤、蛋花汤都好了,连带着两壶热酒一起送上来,牡丹带着两个小丫鬟,给大家盛汤倒酒。

  宁春的衣服只是散落在船头,没有湿,由小丫鬟拾起送进来穿戴完毕。

  他在水里救人,又光着身子吹了风,正觉得身子冷,见鱼汤鲜美热乎,就三口两口地喝下一碗。

  永庆要了一碗蛋花汤,喝了两口,端起酒壶,亲自给宁春斟满,而后自己斟了一杯,双手举起,对宁春道:“救命之恩,日后定当图报,这里先敬宁兄一杯,我先干为敬!”

  说完,干了手中的酒,酒杯向下,一滴酒皆无。

  宁春见永庆郑重,忙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:“永庆兄太客气了,举手之劳罢了!”

  说话间,喝了自己的酒。

  永庆又端起酒壶,给马俊满上,仍是谢过大恩,然后敬酒。

  马俊红着脸,举起酒杯喝了。

  敬完宁春、马俊两个,永庆给曹顒斟了一杯酒,板着脸道:“我失手推你落水,若是你有个好歹,我这条命陪你就是,喝了这杯酒,我不再亏欠你!”

  虽然害自己落水的是永庆,但见永庆不识水性还下水救人,曹顒心中恼怒早已散尽。

  接触这小半日,永庆性子傲慢,但面硬心软,为人不坏,曹顒对他的印象也好起来。

  是个有担当的汉子,虽然道歉的形式有点生硬,但是咱不和他计较。

  曹顒喝了永庆的酒,就去看宁春,想着是否敬宁春。想想方才落水的情形,真是惊险,四周没有其他游船在。

  宁春拉住曹顒辫子时,他已经呛了水,迷迷糊糊。

  若是宁春没有下水,或宁春下水慢上半刻,他与永庆的性命能否保全还真是两说。

  没等曹顒决定是否敬酒,永庆又开口道:“喝了酒,就要答应跟我比箭,我就不信我比不过你!”

  听了永庆旧话重提,不仅曹顒觉得奇怪,连宁春与马俊两个都觉得意外。

  “为何定要同我比试?”

  曹顒面色平静地问道。

  永庆眼里露出一丝痛苦,右手紧紧握住酒杯,“吧嗒”一声酒杯粉碎,鲜血顺着手掌流到桌子上。

  曹顒几个都站了起来,马俊皱着眉,拉过永庆的手,见其上血肉模糊,还有酒杯碎片深陷肉中,不禁恼怒:“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你怎能如此妄为?”

  牡丹叫丫鬟找来干净的白布,马俊挑出永庆掌心伤口里的碎片,然后用白布给他包扎好。

  宁春坐在永庆身侧,还以为他是生曹顒的气,怕他对曹顒出手,劝道:“永庆兄何必执着比试,输了如何,赢了又如何?曹世兄不过十一,身量未足,力气也小。即便赢了,又有何光彩,倒叫人笑话!”

  永庆脸色灰败,红着眼睛,喃喃道:“是啊,他不过是小孩子,我和他较什么劲儿,真真是糊涂了!”

  曹顒见永庆神情不对,似有隐情,就命牡丹带着如意画舫的丫鬟们回避,那本来在帘子后操琴的几个也都退了出去。

  “莫非,与我比试,是为了万岁的青睐?”

  曹顒问出心中猜测。

  永庆点了点头:“若是能被万岁爷点为侍卫,我就能回京,回伯爵府去,否则就要等阿玛三年任满,倒时还不知有没有资格回去!”

  见众人不解,又道:“伯爵府,是京中老宅,我祖父是勇武伯穆泰。”

  “永庆兄父母家人尽在江宁,为何还念念不忘回京?”

  马俊一本正经问道。

  不知是压抑太久,还是喝了几杯酒有点醉意,永庆红着眼圈,愤然道:“父母是父母,却不知是亲人,还是仇人?额娘生我难产,我自幼由祖母教养,十岁才回到父母身边。年幼时还好,额娘阿玛虽偏疼弟弟妹妹,却也能容我;如今大了,却是再不能容。在京城有祖父祖母庇护,他们不敢妄为;来到江宁后,就开始找由子要定我忤逆大罪!”

  说到这里,眼里落下一行清泪。

  马俊心肠最软,忙安慰道:“永庆兄说不定是误会了尊亲,天下哪有算计自己子女的父母?”

  “误会!”

  永庆冷笑道:“我亲耳所闻,还是误会?撵走碍眼的大儿子,好让宝贝老二有资格继承爵位与家业,算计得何其清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