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01页

  曹颙看到吴家兄弟的马鞍边上挂着两个蓝缎包袱,一个大些,一个小些,问小满:“那是你紫晶姐姐送出来的?”

  小满回道:“嗯,紫晶姐姐说大爷交代的,小包的算是给马爷的新婚贺礼;大包的是南面带来的各种药材。”

  曹颙从小满手中接过缰绳,上了马,没有直接回曹府,而是去了位于东四十条的马府。这是礼部侍郎马衍的府邸,是马俊的伯父家,马俊进京后就住在这里。

  上几日在贵宾楼,因遇到那书生编派曹寅,扫了众人的兴致,最后大家说了几句闲话,就散了。

  马俊定了十月初二离京,去湖南长沙县任县令。

  曹颙明儿要去上书房,没有时间送行,就在今儿过府送程仪。因人人都知道曹家眼下缺钱,所以金银之物曹颙就免了,只让紫晶寻了些上好药材。湖南那边多湿气,气候不像江宁那般宜人,多准备些药物还是妥当的。另外,马俊成亲时,曹颙在塞外没赶上,这新婚贺礼也补了一份,是紫晶准备的一些精细物件,给两位新娘子的。一式两份,也不显得厚此薄彼。

  *
  东四十条,马府。

  马俊听到门房通报,知道曹颙来了,亲自出门相迎。

  两人到了客厅,马俊明日要早起赶路,行囊物品都准备妥当。

  马家虽不是旗人,但是世代诗书传家,祖父那辈就入朝为官,到马俊父亲这代,兄弟两人都是进士出身,其中马俊的伯父还是探花及第。兄弟两个,一个为京官,一个为外官,如今一个是二品侍郎,一个是正四品道台,在汉官中也算是显赫。

  马俊伯父在部里当差还没回来,伯母听说是侄儿的至交好友来了,叫人出来传话,请客人留下用晚饭。曹颙与马俊两个要说话,也就不推辞。虽然在宫里中午吃了些,但是那些饭菜只是看着体面,实在不合胃口。不过,从这个细节,也能够看出满汉规矩的不同。满人的主妇是不避外客的,汉人之家礼教守得更严些。

  清朝官场有句俗话:“三生不幸,知县附郭;三生作恶,附郭省城;恶贯满盈,附郭京城。”其中“知县附郭”,指知县与知府同城;“附郭省城”就是知县、知府与巡抚同在一城:“附郭京城”就是京县。

  马俊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清高,在谋缺时不愿动用伯父的关系,结果落得个附郭知县。不过,瞧他的精神头儿,实在是很有信心的模样。他在侍郎府里好几年,已经远非昔日阿蒙,曹颙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。马家就这一棵独苗,长辈们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。上头有人好做官,何况上头的这位又是二品京官。就算是看在马俊伯父面子上,相信湖南的那些官员绝对不敢刁难他。

  用过晚饭,曹颙与马俊又说了几句闲话,看看时辰申初二刻(下午三点半),想着马俊远行事务繁多,就告辞回府。

  刚出马府没多久,对面就有人骑马过来,却是眼熟的,是赵安,李氏从江宁带来的下人,惠心的丈夫。

  见到曹颙等人,赵安下马打了个千,说出的话却让曹颙吓了一跳:“大爷,宫里来人了,大管家派奴才过来请您回去!”

  曹颙扬了扬眉:“是十六阿哥来了?”心里却琢磨着,皇子不是不能随意出宫吗?这小十六找什么理由出来的?

  赵安听了,连忙摇头:“不是皇子阿哥,是位年轻的公公,带着圣旨来的!”

  康熙的旨意?曹颙有些意外,冲赵安点了点头:“知道了,回府吧!”

  *
  城西,曹府,客厅。

  一位二十来岁的内侍笑吟吟地坐着吃茶,大管家曹忠站在旁边陪着说话。

  后堂里,紫晶与庄席两个神色都有些凝重。贵宾楼的纠纷,小满回府对两人说了。曹家处境尴尬,眼下两人都悬着心,不知道这所谓圣旨到底是福是祸。雷霆雨露,具是天恩,曹家又哪里有回旋的余地?

  等到曹颙回府,看到那内侍,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,竟是熟人,忙抱着拳道:“魏公公,七、八日没见您了,瞧着气色倒好!”

  来人是乾清宫的太监魏珠,曹颙几次见驾,都是他带着引进的。

  魏珠起身笑道:“曹侍卫如今儿在上书房,往后自当常见的,还是让咱家先结了差事,咱们再闲话!”

  大厅上,接旨的香案曹忠早准备好的。

  曹颙背靠门站立,魏珠面南背北,举起手中的圣旨,高声道:“一等轻车都尉、乾清宫三等侍卫曹颙接旨!”

  第77章 恩典
  城西,曹府,大厅。

  曹颙跪下听旨,只听圣旨中赞曹寅“老成持重、谨厚宽平、殚力转输、悉心经画”,接任江宁织造十余年间“从无稽迟贻误之事”,又说到“今年齿已长、而精力未衰、久任勤劳、良可嘉尚”,因此在圣寿节(皇太后生辰)到来之际,加封为二等伯。然后,又赞曹寅之子曹颙“人才壮健、善骑步射、通晓文艺、恪尽职守”,赏赐田庄一座。

  曹颙听得迷迷糊糊,这二等伯照曹寅原本的二等子,可是连升三级;点名赏赐自己庄子,更是有些莫名其妙。难道关于曹寅“贪污”的传言已经传到康熙耳朵里,老爷子因内疚又开始下恩典了?
  不管心里琢磨什么,曹颙还是先谢恩接旨,起身将圣旨双手奉到香案上,随后才请魏珠坐下闲话。

  魏珠笑着道:“是内务府那边拨出的庄子,听说足足有八十顷,万岁爷中午叫交代人办去了,想必这两日就有人上府来交割,府上还是提前准备好人手才是。”

  “多谢公公提醒!”曹颙开口道谢,状似无意地说道:“我们曹家都感念太后老人家的恩德,想必京城其他人家这几日也沐浴天恩?”

  魏珠不以为然:“不过是借由头罢了,看万岁爷的意思,怕是心里早就准备赏的。”

  曹颙听了,心里嘀咕,难道是塞外小十六弄银钱买地的事闹的,使得康熙老爷子心生不忍,因此拨下给田庄给自己?

  魏珠还要回宫复旨,吃了半杯茶,就起身告辞。大管家奉上辛苦费,魏珠笑着接过,掂出分量不轻,心中带着几分欢喜,看来自己没交错人,这小曹侍卫确实是个够意思的。

  *
  送走魏珠后,曹颙回到厅上,见庄席与紫晶都出来了,知道两人是跟着担心,笑着指了指圣旨:“不是坏事,好大一份恩典呢!”

  庄席摸着胡子,笑着点了点头:“看来万岁爷是表态呢,眼下对曹家示恩,也算是给那些蠢蠢欲动之辈一个警告!”

  紫晶也是满脸喜色,只是又有些为难:“早知老爷要升伯爵,咱们府当初就不该放人出去,眼下人手又该不够了!”

  旁边曹忠跟着点头:“是啊,大爷,咱们府的牌匾都要新制,人口怕也是要酌量添些个!”

  曹颙听了,忙摆了摆手:“人口别再添了,何必讲那个排场,毕竟父亲又不在京里居住,门面上过得去就行。眼下这七十来口,已经不少了!”

  曹忠想着宅子虽不用扩建,但是换匾额,重新粉刷大门,再定制两个大些的石狮子,这些都是起码的,下去找账房规划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