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295页

  庄先生将这蒋陈锡三代大致说了一下,江苏常熟人,是当之无愧地“书香门第”、“清贵世家”,祖、父都是进士,先父蒋伊是康熙前朝有名的御史,蒋陈锡与他的弟弟蒋廷锡、长子蒋涟亦都是进士。现下,除了他弟弟蒋廷锡在京里,其长子蒋涟康熙四十八年中进士后选翰林院庶吉士,也在京中。

  早先曹颙与庄先生提到谋缺时,两人看法大致相同,那就是选道台,不选知府。倒不是因道台是正四品,而知府是从四品的缘故。而是这知府毕竟是父母官,需要处理的政务繁多,曹颙的年龄与履历都在这里,到时候辛劳不已,还容易出现纰漏。相对而言,道台则不用顾忌那许多。

  道台分为两种,一种称“分守道”,是各省布政司布政使的佐官,正式官名为左、右参政及左、右参议,分驻在各个辖区内,主管钱粮;一种称“分巡道”,是各省按察司按擦使的佐官,正式官名是按察司副使、按察司佥事,主管刑名。

  这山东东兖道就是“分守道”,对别人还没什么,因离江宁近,很是对曹颙前期所想。

  曹颙与庄先生又商议几句,稍微有些为难的是,因这事情急促了些,若是正跑上缺,怕年前就要往山东去。另外,就是康熙那头,总要想个妥当的法子,省得老爷子认你自作主张,心里不爽快。

  思量了一回,曹颙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在康熙面前说假话蒙混过关的本事,便也不再想什么诡辩之词。他托庄先生帮着给康熙写篇“密报”,内容无非是提到他近日因思念父母,又因要为皇上与朝廷效力,忠孝不能两全,惴惴难安;正巧得知山东东兖道出缺,便想着谋缺,这样既不耽搁为皇上与朝廷效力,又能偶尔将父母家人接到身边团聚,正是两全齐美之事。

  庄先生也赞成曹颙的打算,这一番说辞,有理有据,且都是实情。若是没有什么意外,康熙应不会特意反对。不过,他却建议曹颙自己上折子。其实,康熙对他们父子远比一般臣子亲厚。这要是换做其他臣子,在曹颙这个立场,肯定要赶到皇帝身边巴结,偏曹颙行事过于谨慎,轻易不肯上前。

  曹颙听了庄先生的建议,想想也是,自己这般通过庄先生,还不如干干脆脆地直接上折子。即便康熙真是不许他离京,对这番孝心也挑不出错处来,省得这老爷子又胡乱猜疑。

  一切商议妥当,庄先生见时辰不早,想着自己的小闺女,笑呵呵地回榕院了。曹颙也进了二门,回梧桐苑。

  *
  回到梧桐院,初瑜正坐在炕上,在灯下做针线。见曹颙回来,她忙笑着起身,帮他脱了外头衣裳,同时唤喜彩去端醒酒汤。

  曹颙摆了摆手:“今儿没喝多,醒酒汤就免了,若是厨房有现成的饭菜,叫人热些端过来。下午吃时觉得饱了,这会儿却有些肚子空空的!”

  初瑜应下,打发喜云、珠儿他们下去准备。

  曹颙坐到炕边,看着三两巴掌大小的绸子面的小棉袄,觉得精致可爱,笑着问道:“这是给妞妞准备的?”

  妞妞就是前几日庄先生添的老生闺女,生母是庄先生的妾杜氏怜秋。因民间有个说法,新生儿满月前不能够起大名,否则便会被无常把魂魄勾走,所以庄先生便给女儿起了这个小名。

  初瑜点点头:“嗯,准备给妞妞满月时穿的!因这几日家里没什么,就想着要给妞妞做套小衣裳!”

  说话间,喜云与珠儿已经捧了食盒来,将里面的菜品点心往炕桌上摆好。

  曹颙见饭菜来得快,又摆放了两套碗筷,看了眼初瑜:“怎立时得了,初瑜叫人给我留饭了?还是晚饭没吃?”

  初瑜帮曹颙一边布菜,一边道:“因晓得额驸是同宁大哥他们喝酒去,怕吃不好,便让在火上温着。我下午吃了几块点心,晚饭就不耐烦吃了,这会子看到额驸要吃,方觉得肚子有些饿了!”说到这里,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脸,略带不安地问道:“额驸,初瑜是不是太丰腴了?自打入冬就不爱动,紫晶姐姐又老惦记给初瑜补,身上多了不少肉!”

  曹颙虽然没喝多,但是毕竟带了几分酒意,听着初瑜略带娇憨地声音,不由觉得情动。原本夫妻两个是面对面坐着,他这时挪到初瑜那边去坐下,给初瑜碗中夹菜:“你正是长身子呢,况且又是哪里胖了?”

  初瑜就着曹颙给夹的几筷子菜,吃了小半碗饭。曹颙也只是吃了两口,便唤人撤了桌。

  初瑜低头看那小绸袄,想着要绣什么花样,突然想起一事来,开口说道:“今儿觉罗府送来帖子,因三妹夫高升,好像要办两桌酒,请亲戚朋友热闹热闹,咱们去不去?”

  等了好一会儿,也没听到曹颙应声,初瑜歪着头望过来,正好瞧见曹颙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。夫妻做了将近一年,初瑜自然能够看出曹颙的心思,不由羞红了脸。

  曹颙凑过去,在她耳边悄声问道:“可是干净了?”见她点头,顿时欢快地笑出声来。

  初瑜脸色越发的红,直红到耳根处。

  曹颙看了,恨不得立时将她搂在怀里,亲上几口。因碍着几个丫鬟正端来清水,侍候两人梳洗。

  好不容易梳洗完毕,打发喜云她们都出去,曹颙立时横抱起初瑜,往卧房里去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曹颙将初瑜搂在怀中,摸着她的头发,只觉得甚是满足。初瑜也侧身,将身子都挤进曹颙的怀里。

  曹颙想起外任的事,一边摩挲着她的头发,一边道:“还记得前几个月我与你提的吗?京城实在太闷,咱们到外头过几年!”

  初瑜点点头:“额驸找到合适的缺了?前两日不是还说一时没有合心的地方,要再等等看!”

  曹颙说:“可不是吗,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,明儿就去探探信,若是妥当了,怕年前就要出京,你同紫晶说声,心里有个数!”

  初瑜乖乖地应了,随后问道:“觉罗府那边也要给回信呢,咱们去不去赴宴?”

  “嗯!自然要去的,若是咱们真不在京城,姐在王府,那边不用咱们操心;大姐那边吗,姐夫是那个秉性,好像轮不到咱们操心;二弟直接跟着咱们去,他这次落榜心里正闷着,出去历练历练也好!”说到这里,沉吟了一会儿,方道:“放心不下的就是萍儿这边了!萍儿面上看着爽朗,性格却有些敏感,即便受了什么委屈,也只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哭!”

  初瑜知道曹颙对这个妹妹很惦记,但听他这么说,不禁有些奇怪:“委屈?三妹为何要受委屈?瞧着觉罗太太与三妹夫都像是性子好的,应不会给三妹委屈才是!”

  曹颙说完,也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了,听了初瑜的话,笑笑说:“你说得对,瞧觉罗太太与萍儿两个像母女,塞什图也不是多事之人!因看着萍儿长大,心里没怎么将她当妹子,更像当女儿待,这就有些瞎担心了!”

  曹颙比曹颐才大五个月,眼下却是长辈的口气,逗得初瑜忍不住笑了:“额驸才多大,这口气听着同阿玛似的。照这样说,二弟比三妹还小两个月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