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372页

  一句话,说得初瑜都笑了。曹颙见她神色不似方才那样抑郁,便对紫晶道:“你们两个好好商议着,将各处要布施的银钱列出来,明日便打发曹方去办!”

  曹方是七月初打关外回来的,永庆那边已经安排到地方军中,正好佐领是平王府的门人,打好了招呼,安置得还算妥当。

  紫晶昔日被曹颙劝过几遭,就是这佛前因果云云的,知道自己大爷是不信这个,如此做来不过是想要分郡主的心思,让她不至太过惦记京城那边。因此,便笑着应下,对初瑜道:“到底是大爷想得周全,这样布施下去,不管是佛祖,还是三清,哪里有不晓得郡主的虔诚之心的?”

  曹颙因想起“牛痘”来,想要找庄先生商议商议,便让紫晶陪着初瑜两个拟定布施单子,他先去前头衙门瞧瞧。

  康熙四十二年,索额图被处死后,庄先生离开京城,到无锡乡间隐居过几年。现下,听曹颙提起养牛的人甚少出痘之事,庄先生也恍恍惚惚有些印象。

  若这种“牛痘”真的鲜少死人,那么就可以取代“人痘”,广泛栽种。要是这样,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。庄先生的脸上也多了不少期待,不过思量了一会儿,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。

  出城到乡下找牛不难,这活人试验却有难度,毕竟是性命攸关之事。另外,让人不得不忧虑的是,若是事情可行,种“牛痘”却是能够防治天花,那这个方子怎么献上去?又是由谁送上去?是曹家家主曹寅,还是曹颙这边?

  毕竟这方子是“活天下万民”之事,谁能保证不会引起帝王的忌惮?就算是康熙老爷子对曹家仍旧恩重,不会做他想,那下一任帝王?
  弄好了,虽然是件大功劳,但是却大的有些扎手?不过,也不能白白地放过这个机会,毕竟以曹颙的年纪与资历,若是不作出点成绩来,要熬上两任、三任,才能升正三品按察使。庄先生摸着胡子,细细思量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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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238章 秋来
  曹颙因弘昕之病想起“牛痘”,并没有像庄先生那般立时想着怎么用这个方子去谋取权益,他心里想的,是寻几个大夫并几个兽医,先找找带痘的牛,好好研究一番。

  在上辈子的认知中,这“牛痘”应该是牛天花,对人体的伤害性不大。人种了“牛痘”后,应该就是伤患处起点小泡泡什么的,没几日便会好了,但此时体内已产生天花抗体,对天花便有抵抗力,就不会再染上人天花了。只是,因为他“种痘”时不记事,记事后都没这样一说了,所以只是大约知道有这么回事,心里很没底。因此,他就想要先确认一下,再考虑是否将方子上交康熙,或是如何如何。

  还没来得及讲这些,魏黑已经火急火燎地回来,将林丁护送宁春怀孕的通房如秋来沂州之事说了。

  因当初魏白给十阿哥下药那样“大逆不道”的事,都是庄先生给收尾的,所以魏黑丝毫没有避讳庄先生之意,当着庄先生面坦然直言的。

  就是曹颙,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隐瞒庄先生的,虽然庄先生有着另一个身份,但毕竟宁春家犯的不是“谋逆”大罪,面上是一家父子几个都死了,竟至绝户,然罪名不过定了“贪墨”之类的,惩罚也不重——只责令宁春继母还部分亏空,数额并不大,还完后,宁春继母仍留有不少余资。她从夫族近宗过继了个孩子,就此守门闭户地过日子。

  乍听到宁春还有遗腹子留在世上,曹颙“腾”一下立时从座位上站起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,急声道:“在哪儿?怎么没直接同魏大哥回来?身体可好,孩子平安吗?”他激动之下,竟有些语无伦次。

  “就在后街,离道台府不过半里路!”魏黑说着说着,忽然反应出有些不对,这样近的距离,林丁却每次都绕半个城过来,这防的是什么?避的是什么?
  曹颙只觉得胸口热的不行,眼睛发酸,想起与宁春相识至今,几近十年,当初种种,历历在目。宁春蒙难,已经小半年,他却连报仇都找不到对象,这口闷气憋在心里甚是难受!

  曹颙心里,甚是愧疚难安,明明知道宁春之父回京前在江南盐务上连任多年,为何没有想到旧事也会受牵连;也埋怨自己,为何离京前不对宁春点得更透些。因他向来最推崇八阿哥,家族也同九阿哥等人最为亲近,所以曹颙从未想过他这两年会有什么性命之忧。

  魏黑说完如秋在沂州的临时住址,见曹颙立时要过去,忙开口道:“公子且慢,好像有点不对头!”

  曹颙正激动着,只觉得喘不上气来,脸色煞白,道:“不对,有什么不对?”

  “孚若!静心!”庄先生瞧出曹颙的异样,高声呵道。

  曹颙深深地呼了口气,胸口却疼得要命,想是因精神恍惚的缘故,不知不觉岔了气息。见魏黑与庄先生满脸忧色,他摆了摆手,道:“没事,不过是岔气了,魏大哥,你先说说!”

  魏黑哪里放心得下?他满是担心地道:“公子,要不寻个大夫来瞧瞧!”

  曹颙刚想要说不用,但知道魏黑与庄先生定要再劝的,为这点子事争执无用,便点点头:“嗯,那明日就请个大夫过来看看,也没什么大事,这几日赶路紧了些,或许是没歇好的缘故!”

  魏黑见他答应看大夫,方将刚刚自己想到的疑问说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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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京城,金鱼胡同,十三阿哥府,前厅。

  十三阿哥瞧瞧一身酒气的十六阿哥,皱起眉,道:“咋又喝多了?这都连着几日?!知道你心里难受,可也得顾惜你自己个儿的身子骨儿!”

  十六阿哥小脸红扑扑的,打了个酒嗝,身子趔斜着,伸手将胳膊搭在十三阿哥的肩膀上,腆着脸说:“难受?不……不难受……,高……高兴。十……十三哥……今儿四哥府上四阿……四阿哥周岁生日……弟弟高兴,高兴啊……,就……就喝……喝……”说到这里,却是腹里翻腾,面上一红,一躬身低着头呕吐出来。

  十三阿哥见他身子要堆萎,忙一把拽起来,高声唤人取清水,又向跟着十六阿哥来的太监赵丰斥道:“你主子心里难受,你们也不晓得多劝些?!这都什么时辰了?宫里那边送了消息没有?没得叫你们福晋担心!”

  赵丰愁眉苦脸的回道:“十三爷,您是不知道,我们爷打四爷府里出来,便念叨着您这里,说什么也不叫奴才们送他回宫!奴才怕落宫门,就私做主张,打发人回宫,说是十六爷在您这边歇了!”

  十三阿哥将十六阿哥扶到边上的椅子上坐着,点点头,道:“送信回去就好。你们福晋这些日子肯定也伤心着!”

  屋子里尽是秽物的酒臭味儿,十三阿哥叫人开了前后窗子通风。因再有两日便是中秋,外头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半空,洒下一地清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