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436页

  将这些南边来的物什料理妥当,初瑜松了口气,笑着对紫晶道:“这些倒是来得正可好,要不年后都不晓得往京城送什么礼。虽说沂州有些土仪,翻来覆去不过那些样,也不好年年送。又有皇玛法甲子万寿,原本还想着年后打发人往南边采买,这样却是便宜!”

  紫晶道:“可不是?每回见额驸叫人弄那些个陶人柳编,奴婢也跟着悬心,怕是京城那边的人家嫌礼薄呢!若是觉得咱们怠慢,也是不好!虽然晓得大爷有轻重,送的也是亲近的人家,但是人心难测,终是怕人家挑理!”

  初瑜放下手中的一个西洋样式的银镜子,说道:“是啊!额驸待人虽然实诚,但是他这边精心选的,未必合人家的意,原是想劝他,又怕他着恼。京城各个王府里,看着虽然体面,但是没有几家富裕的,多是寅年吃了卯粮。幸好左右不过是那几户人家,就算要挑理,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来!”

  初瑜打发人将这些大大小小的匣子装箱抬了下去,只留下几匹素净的料子与几匣西洋来的胭脂,对紫晶道:“紫晶姐姐,这些个,就咱们府里的女眷分了吧!虽说不值钱,但到底是洋货,稀罕物件,或多或少,总是个意思!”

  紫晶点点头,道:“郡主说得是!不说别的,就是庄先生房里的两位姨娘与韩路两位师母,到底算是客卿女眷,年底的尺头表礼按照规矩也要备一份!”

  她与初瑜都没把田氏算在内,因晓得田氏身份,在她们心中,田氏算是自家人。

  初瑜想着庄先生到底身份不一般,丈夫是以师礼待的,若是也同韩路两位师爷一块送,反而不好,便道:“两位秋姨娘的,备得重些,也无需按规矩凑齐四色表礼,倒显得外道!除了她们三家的,田氏妹子与五妹妹自不必说,玉蜻与玉蛛那边,也留一份!”

  紫晶应了,不过因提到玉蛛,少不得问一句,道:“郡主的意思,这玉蛛是不惩戒了?”

  初瑜叹了口气,说道:“你瞧她如今病成那个样子,又如何惩戒呢?玉蜻特地来,说了玉蛛害病的实情,她是晓得是自己个儿拉玉蜻说闲话闹出是非,吓得不行!她不是家生子,又没了清白身子,若是离了府,越发没个好了!”

  紫晶犹豫了一下,要再劝一句,不过想到自己身上,终究是没有开口。

  *
  日照,王家庄。

  因外头的庄头管事也好,珠场的场头账房也罢,都赶在这个时节来齐账,因此王鲁生也是忙活了好几日。

  今儿,王鲁生对了半天账目,刚坐到堂上,喝了口热茶,就见老管家急火火地打外头进来。

  王鲁生放下茶碗,不耐烦地道:“这又是哪个庄子的人到了?娘的,都给爷赶集似的,半口气不让歇!”

  老管家略带紧张地往四周瞧瞧,确是四下无人后,方到王鲁生身边,低声禀道:“老爷,山里来人了!”

  王鲁生闻言,不由皱起眉来,略带疑惑地嘟囔道:“这眼看过年,他们怎么下山了?难不成是要过年了,没肉吃,下来要银钱?”

  老管家继续禀道:“老爷,来的不是别人,就是开春来的那个刘二当家,私下寻了老奴,说是有要事寻老爷相商!”

  王鲁生摆了摆手,道:“既来了,就请他书房里说话!”

  老管家迟疑了一会儿,开口劝道:“老爷,杜家不明不白地拘到济南府去,咱们是不是也该避讳些个?”

  王鲁生站起身来,在地上走了几步,最后拍了拍脑门,说:“不管如何,还是先见吧!总不好就这般拒之门外,他们不是好相与的,惹恼了他们,也没有好果子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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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275章 年关(二)

  虽不晓得那刘二当家对自家老爷说了什么,但是管家却瞧着老爷脾气日益暴躁,脸黑的几乎要挤出墨汁来。不禁有些后悔,前天那山匪头子来时,为何自己不机敏点,再多劝几句。现下看来,定是对方提什么了不得的条件,才使老爷这般为难。

  这日,王家当家太太吴氏与管事们刚验看了年货,回到内宅,就听丈夫的喝斥声:“混账东西,不好好跟先生做学问,整日里舞弄这些,成何体统?”

  随着喝斥声,就听见“啪叽”一声,随后是孩童“哇哇”的哭泣声。

  吴氏唬了一跳,快走两步,就见继子全果趴在地上大哭,丈夫怒气冲冲地站在一边。旁边两个小厮,跪在地上,瑟瑟发抖。

  虽说是继子,但是却是嫡亲的外甥儿,吴氏见了心疼不已,忙上前去将全果扶起,仔细瞧了一遍,除了屁股上有个脚印外,手心也有些破皮,不由对丈夫嗔怪道:“好好的,发作果哥儿做什么,没得这么狠心!”

  王鲁生踢了儿子一脚后,自己也后悔了,毕竟只有这个儿子,又是亡妻所出,不过现下见他畏畏缩缩地躲在吴氏身边的样子,立时又火了,指了吴氏道:“都是你娇惯的,好好的孩子,不仔细管教,七八岁了,还这般不懂事!耍就耍,还非要当投降的那个!娘的,俺王老七怎么生出这么个孬儿子?”

  吴氏见他挺了脖子与孩子置气,哭笑不得,却也察觉出他这两日心里不痛快,并没有多说话。她蹲下身子,将全果身上的土拍净,见他抽咽着,小脸鬼画符似的,便领着他回房洗脸去了。

  王鲁生没有随着妻子回屋,挥了挥手,打发地上那两个小厮下去,自己个在院子里站了半晌,最后像是拿定了主意,唤了义子郭全有,交代道:“套车,备礼,随爹往沂州走一遭!”

  往沂州去,除了道台府,还能去哪家呢?郭全有略带疑惑,问道:“爹,不是前几日方打发儿子往那边送的年礼?咋爹要亲去?”

  王鲁生这才记得,说:“真是急糊涂了!不过头次上门,也不好这样空着手,记得曹爷的大公子将要百日,准备份精细物什做百日礼!”

  郭全有小声提醒道:“爹,百日礼也是送了的,同年货一道送过去的 !”

  王鲁生正寻思亦是豪爽之人,这几日不过是因关系重大,有些拿不定主意,所以烦躁了两日。现下,既是决定去沂州,他心里便觉得松快多了,摆了摆手,说道:“既然这般,就不必费事,直接唤人套车就是!叫马房选两匹好马,脚程快的!”

  郭全有应声下去了,王鲁生又往上房来,同妻子说了自己要出门的话。

  吴氏瞧他神情,不似方才那般阴郁,虽不晓得原由,仍是不放心地问一句:“老爷这是往哪儿去?这两日虽没下雪,但是天也冷得邪乎!”

  王鲁生道:“嗯,晓得,寻两件大毛衣裳带着就是。对了,再给全有寻件,俺瞧着他身上的,有些不暖和了!”

  *
  沂州,道台府,前院,书房。

  曹颙的腿用夹板固定了一个月,现下已经拆了夹板,但是有人搀扶,再手里那个拐棍支撑,也能走段路。按照大夫的说法,还需再养两个月,才能恢复如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