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538页

  这说了两句,气氛便有些沉寂下来。

  曹颙不耐烦再来这些虚的,便收了笑容,正色道:“虽是交浅,但是曹某却有一事详询,还望韩夫人如实告之。”

  见他问得郑重,韩江氏亦直了直身子,肃容道:“曹大爷请讲,若是小妇人所知,自不相瞒。”

  曹颙想起那个在自己怀里咽气的苦命女子,虽然事隔多年,但是心中亦是说不出的酸涩。他吁了口气,问道:“听闻韩夫人在家排行第二,那令姊是?”

  这问题却是让韩江氏很意外,但她还是如实答道:“家门不幸,小妇人虽有一胞姐,但是自幼使拐子拐了去。父亲曾在江南寻了多年,终是没有半点消息。”

  曹颙握了握拳头,沉声道:“她的名字……她的名字是不是叫作文绣?”

  韩江氏闻言一怔,面上也显出激动之色,立时站起身来,道:“家姐之名正是大爷所言,莫非大爷见过家姐,她在何处?小妇人思姐心切,还望大爷告之。”

  曹颙并没有立时应答,而是继续问道:“你家有桂花园?”

  韩江氏摇摇头道:“没有……”说到这里,止了话音,摇摇头道:“不对,是有的,后来不晓得什么缘故,父亲都使人砍了!”
——
  第333章 谒金门 福祉
  什刹海边,李家别院。

  李鼎直睡到日上三杆,才幽幽醒来。

  与李鼎温存的,正是进京半载的杨氏瑞雪。

  李煦是四月末,同曹寅一道离京的,在京城逗留那些时日,他便住在这边宅子里。

  杨瑞雪初还受不得这个,但是无奈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她一个离乡背井的小女子,又能如何?

  李煦虽是年近六十,但是因向来保养适当,看着不过五十来许的模样。他向来在女人身上拿手的,花样并不亚于年轻人。

  杨瑞雪毕竟是良家妇人,惹得她欲拒还迎。

  李煦也晓得自己个儿年岁大了,不比小伙子招人喜欢,出手甚是阔绰。晓得杨瑞雪是商家女,家中有个铺面的,他便在前门地界,花了几千两银子为她买了个铺面;又拿了千两来做本钱,弄出来银楼来,名字就叫“瑞合斋”。

  地契铺面写的都是杨瑞雪的名字,杨瑞雪收到手中,多少也生出几分感动来。李鼎虽也疼她,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,鲜少有这般阔绰之时。别说是收了他什么,就是杨家的珍珠楼与珠场,如今都是李鼎派着的心腹在打理。

  这缠绵了一个月下来,李煦对杨瑞雪到生出几分真情,原是要带她回南边的。一来与曹寅同行,怕露了风声,多少有些不便;二是杨瑞雪见识了京城繁华,不想这么快回南边去。因此,李煦便也没强她,私下留了不少银票给她,约好年底进京再聚。

  李鼎虽得了父亲身边的美婢香彤,但是厮混了些时日也有些腻。香彤虽美,但是年岁轻,比不得杨瑞雪体态丰盈。

  再加上她性子绵和,温顺小意,有哪个男人见了能不爱的?
  李鼎少年风流,倒也不忌讳什么女子清白贞操那些个别的,每月休沐的日子,还是留在这边的日子多些。

  香彤虽是恨得牙痒痒,却也终是没有法子可想。

  李宅那边,她仗着是老爷使唤过的旧人,将内宅家事都拢在手里,丫鬟婆子都制得服服帖帖。外宅这边,却是鞭长莫及。李鼎的脾气,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,她现下的身份,也没资格闹腾。因此,香彤便故作贤良,三番两次,想着哄李鼎接杨瑞雪回宅子那边。

  李鼎却另有打算,早已熄了纳杨瑞雪入内宅之意。别院这边,总要有人打理才好,杨氏越发水灵,这样的妇人养在内宅实是暴殄天物。

  今日,是九月二十三,眼看就要进十月。李家这边的聘礼已经准备妥当,十月末十一月初,李家便要对富察家下聘礼,议定李鼎与富察小姐的婚期。

  李鼎并未瞒她,其中的聘礼中还有南边璧合楼作为镇店之宝的那件南珠手串。都是龙眼大小,价值数千金。其他首饰,也由瑞合斋这边操办一些。

  虽说李鼎话里话外,对杨瑞雪言道这不过是给富察家脸面,那小姐进门也不过是菩萨一般摆设而已,心里最爱的还是她这个心肝儿。但是杨瑞雪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,哪里会尽信呢?
  为了跟李鼎,她母亲、女儿都丢在南边,自己跟过京城来,也是有几分真情意的。这心里若说不酸,那是骗人的。

  她晓得李鼎只是爱自己的色罢了,虽看着多情,实最是无情之人,要不也不会将自己的女人让给别的男人。因此,她心里也便做了盘算,什么都是假的,到底还是钱财之物最过实在。

  将银钱都拢在手里,往后李家父子腻歪了她,不能在京城待了,她也有傍身之物。

  杨瑞雪“咯咯”地笑出声来,娇声道:“爷竟哄奴儿,奴儿已经残花败柳,哪里比得上那些小姑娘娇嫩?听说爷府上又添了不少俏丫鬟,别没几日,爷就要忘记奴儿了!”

  李鼎嘴里说道:“爷的心肝儿只有你一个,谁还能越过你去?”

  刚好想起听说纳兰富森与曹颙他们回来了,有心去纳兰家打探打探,他便从杨瑞雪身上移开手,翻身坐了起来。

  杨瑞雪她披着衣服下床,一边侍候李鼎穿衣,一边叫丫鬟送水上来。

  因想起将到月末,杨瑞雪也向往铺子里走走。虽然李鼎并不约束她的行止,但是杨瑞雪在他洗漱完毕后,仍是柔声说道:“若是爷在这边用下晌饭,那奴儿便在这边侍候;若是爷出去应酬,那奴儿往前门走一遭。”

  李鼎弹弹袖子,对杨瑞雪道:“爷要去往纳兰府瞧瞧,还不晓得回不回来,你让管家给你准备马车。”说到这里,还不忘嘱咐一句:“京里人乱,你又是这副可人儿的容貌,多带几个长随,别再遇上不开眼的登徒子。”

  杨瑞雪笑着应了,陪着李鼎用罢早点,送他走后,方换了外出的衣裳,乘着马车往前门去了。

  *
  茶馆,雅间里。

  问了韩江氏两个问题,曹颙心里也是透亮,看来真是八九不离十。他心中亦是唏嘘,这几年因惦记文绣的事,江宁城里使人查访了好几遭,始终不得消息。没想到竟然是江家。

  虽然不好再问江家私密,但是为了最后核认,曹颙忍不住问道:“请恕曹某冒昧,敢问……敢问……令堂可是生夫人时病逝?”

  韩江氏点点头,眼圈已经红了,回道:“家母却是因生小妇人后害病而亡,听乳母讲起,大姐当时虽小,却已是晓得照看我。她是壬申年生人,长小妇人三岁,如今应是二十二了。曹爷到底在何处遇到家姐,还望速告之。”说到这里,她亦是带着几分激动:“家父生前,最是惦记家姐,若不是思念家姐心切,也不会郁郁而终。如今小妇人无依无靠,孤身一人,实是天可怜见,让小妇人得了姐姐的消息。”

  “她,没了!”曹颙犹豫了一下,终是说出实情:“那是四十八年的事,距今已四年半,临终前她说过想要回家……她的骨灰……就在我家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