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550页

  见曹颙如此,他颇为欣慰,拍了拍曹颙的肩膀道:“你是个实诚人,只是……只是既然他们排好了戏码,怎容我散场?就算没有这个,也会闹出其他的出来。若是皇阿玛要抬举我,生辰里听戏算什么?若是皇阿玛懒得理会我,就算将戏班子撵出去,也落不下什么好。”

  “十三爷……”曹颙听出他话中的萧瑟之意,不晓得如何规劝。

  天家无父子,十三阿哥若是盼着康熙能待他以慈父心,怕是又要失望了。

  十三阿哥抬头看看天,笑着对曹颙道:“今儿倒是暖和,小阳春天气。晓得你不耐烦应酬的,别在这里熬着,回家歇着去吧!就算老伊他们,一会儿我也会打发走的,有些个事情,你们能不掺和最后别掺和,省得碍了谁的眼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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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城西,曹府,梧桐苑。

  今日入冬,按照时下规矩,是要烧火炕的。兆佳氏那边的芍院因多年不住人的缘故,炕道有些不通,屋子里都串烟进去,实无法待人。因此,初瑜便请兆佳氏来梧桐苑这边小坐。

  与兆佳氏同样的,还有田氏的屋子,所以田氏带着两个儿子左住与左成也在初瑜这边。

  恒生、左住、左成加上四儿、五儿,地上炕上五个孩子,兆佳氏看着不禁有些头疼。

  对于初瑜礼遇田氏,兆佳氏甚为不解。不过是一个幕僚的亲戚,怎么倒像是回门的姑奶奶似的?
  不过,如今她依附侄儿过日子,也没有多话的余地。

  曹颙前几日送了地契给她,兆佳氏心里也颇为感动。从公中开销,与自己个儿手里有银钱,到底是不同。因此,她也时刻提醒自己,收敛收敛脾气,别给侄子、侄媳妇找什么不自在。往后儿子们的前程,还要靠曹颙这位长兄提挈,实是不能得罪的。

  尽管心里明白,但是看到田氏身上穿着的银鼠皮氅衣时,兆佳氏不禁还是拉下脸。这料子她上个月见过,自己还选了一块儿,缝了两件新衣裳。

  曹家的产业不是都添亏空了么?公中既然没钱,为何京城府里这般靡费?兆佳氏想着曹颙名下的几处产业,心里实有些恼。

  当谁是傻子不成,这还没分家呢,便倒了个手,防得还不是她们二房这边!想到这些,兆佳氏便觉得十分添堵,就连前几日收到的田产,现下想起来竟像是打发她、堵她的嘴一般。

  兆佳氏想起死去的丈夫,只觉得心中悲凉。大房仗着权势,敢这般糊弄她,还不是因为曹荃已经去世,几个儿子如今又是说不上话的缘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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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341章 谒金门 人心
  畅春园,清溪书屋。

  康熙盘腿坐在炕上,炕边木杌子上坐在着两个大学士,是禀奏原任偏沅巡抚潘宗洛疏请垦荒展限之事。现下潘宗洛已经离任,是否应行文接任巡抚查明详议。

  康熙听到这个,想着历年巡查河务时的情形,道:“钱粮事务,乃国之大事,不可轻忽。朕昔日巡查河物,见直隶自苑家口以下向年永定河冲决之处,如今百姓皆筑舍居住,河滩屯田,不下数十百顷,皆未尝令起税也。先前江南黄河堤岸至所隔遥堤,中间空地前皆植柳树,以备河工取用;这些年,那边都被地方百姓垦做耕田,也未令起课。”说到这里,皱了皱眉,道:“却是又年年有折子上来,条奏黄河近边被冲田亩,请查明数目,以蠲免钱粮。被冲之田应免钱粮,则新出之田不应取钱粮?好好派个人下去,勘验湖南荒田,所有州县查勘详明具奏。”

  两个大学士起身应了,又提起吏部尚书补缺之事。吏部汉尚书吴一蜚五月病故,吏部尚书一职出缺,至今未曾补授。

  康熙沉吟了片刻,道:“户部尚书张鹏翮为人谨而信,现下看来甚善,可为吏部尚书。户部尚书由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申乔升任,工部右侍郎刘谦为都察院左都御史。”

  又说了几句朝政,康熙便叫这两个老臣跪安。

  待两个大臣出去,康熙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,对旁边侍立的太监魏珠道:“傅尔丹来了么?”

  魏珠听这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,心下一激灵,忙躬身道:“回主子话,傅大人已经是殿外候着了!”

  康熙点点头,道:“传!”

  魏珠应声出去,少一时,内大臣傅尔丹低头跟了进来,跪禀道:“奴才傅尔丹谨进主子!”

  康熙摆了摆手,示意他起身说话,问道:“可是探查清楚了,昨日因何阿哥齐聚?详情如何,还有什么人掺和?”

  因其中涉及众多皇子阿哥,因此傅尔丹不敢随意应答,从袖子里抽出一折子,双手奉上道:“主子爷,奴才听说是十三阿哥寿辰,诸位皇子阿哥过府贺寿。其中仔细情形,奴才在折子里如实禀明。”

  康熙示意魏珠将折子递上,翻开来看了,越看却是越光火。他冷哼一声,将折子往旁边炕桌上一拍,怒道:“真是兄友弟恭的好兄弟!宫里老太妃病重,太后忧心不已,朕都停了宴饮,他们倒是逍遥起来!”

  傅尔丹低头不语,心里却是有些森然。

  万岁爷已经老了,对于诸位皇子,防范更深。怕是他恼怒的,不是皇子们宴饮听戏,而是这“齐聚”二字。一个皇太子,已经使得万岁爷心力憔悴;若是诸位皇子阿哥联起手来,那万岁爷怕是受不了那个打击。

  康熙说完那些话,面色阴郁,沉吟了许久,对傅尔丹道:“庄席领进宫了?”

  傅尔丹俯身应道:“回主子话,今日他跟奴才一道进的园子,现下在外头候见!”

  康熙点点头,对傅尔丹道:“你跪安吧,过去传朕的话,召他进来!”

  不一会儿,就见庄席躬身进来,伏地跪倒,说道:“奴才……奴才庄席见过主子爷!”

  康熙原本还想呲打他两句,见他头发花白,老态尽显,摆摆手道:“行了,起来的,现下记得朕是主子爷了!朕不传你,你就不晓得递牌子!哼,怨不得嬷嬷叫你倔小子!”

  康熙口中的嬷嬷却是曹颙的祖母曹孙氏老太君了,庄席与其兄庄常亦是内务府包衣出身,父祖因得罪权臣鳌拜,被问罪治死。

  康熙晓得内情,为了保全他们兄弟两个,使人送到江南曹玺处。待康熙八年,鳌拜被捉拿问罪后,兄弟两个才重返京城。正是因这个缘故,庄席才对曹颙说,其祖对他有抚育之情。

  庄席见康熙话中并没有恼意,小声回道:“主子,奴才如今不是官身,这递牌子请见也不合规矩!”

  康熙指了指炕边的木杌子,道:“坐吧!这些年朕懒得理会你,倒不知你竟还晓得规矩了?”

  这说得却是庄席曾违背康熙旨意,探视索额图之事。庄席没敢应声,侧身坐了,做恭顺状。

  “听说你前两年添了个女儿,朕还没赏赐你。你父原由轻车都尉的爵,早年叫你哥哥袭了。你既不愿出仕为官,就补个云骑尉!”康熙想起少年的记忆,心里也松快许多。

  庄席虽无意功名,不在乎自己个是否为布衣,但是以后妞妞长大议嫁却是看门户的。因此,庄席心里甚至感激康熙的体恤,从杌子上起身叩首谢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