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619页

  香彤搀扶着妙云下船,还没上马车,就见李鼐交代人好好侍候她们回去。交代完毕后,他自己翻身上马,随着李煦的马车先行一步。

  香彤也晓得太太韩氏病重之事,见前来迎接的婆子管事都穿了重孝。她隐隐地生出几分欢喜来,对妙云低声道:“怕是太太没了!”

  妙云听了,不禁有些慌,带着几分祈求道:“那怎么办?彤姐姐还需要多教奴……多教我才好!”

  香彤看了看近前的婆子,捏了捏妙云的手没有说话,而是扶着她先上了马车。

  妙云瞧她神态,像是有私密话,便也抿了嘴。

  直到放下车帘,马车缓缓前行,妙云才低声道:“彤姐姐要同我说什么?”

  香彤道:“你早先也是府里的家生子,对主子们的事也该听说过一些吧?二爷,并不是太太生的。”

  妙云听提到李鼎,使劲抓了抓衣襟,点点头,小声应道:“听说过,京城府里大家都说二爷虽不是太太养的,往后却要继承老爷家业呢,所以才会送到皇帝老爷跟前当差。”

  香彤道:“这说起来,都是典故了。当年老太爷的发妻,并不是现在的老太君,而是宫里王嫔娘娘的姑母。老太爷与王氏太夫人都入旗,老老太爷嫌太夫人汉家出身,觉得匹配不得老太爷,便又给说了一房平头妻,就是现在的太夫人。

  虽说先前的原太夫人并没有贬做妾室,但是外头却多是只晓得老太君才是嫡妻。后来那位太夫人过身了,老太君生了老爷兄弟六人,期间还曾到宫里侍候过皇上,这才有了老太爷与老爷这几十年的荣耀。

  老太爷是读书人,最重礼数,一直到死,都觉得对不住王氏太夫人。虽说他后来对王氏族人多有援手,但是碍于老太君的颜面,还是觉得尽力不够。因此,便想着让老爷娶王家的女儿为妻,使得李、王两家不断亲戚。

  老太君哪里肯依?硬是给拦下,给老爷说了现在的太太。王家虽早年是望族,崇祯末年却是败落了。王家的那位小姐,便只能委屈地做了二房。

  咱们二爷,就是二太太所出。虽说是庶出,但是老爷却只当是嫡子待的。二爷在京城这半年,常常为名分之事受气,如今,如今……

  说一句诛心的话,这太太没了,二太太指定是要扶正的,到时小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嫡孙、嫡孙女,往后小奶奶的日子也好过些……”

  妙云将四个月的身子,虽然还不明显,但是衣裳都选宽松的穿了。听了香彤的话,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听到马车外渐渐传来的喧嚣声,心里很是茫然。

  李煦与李鼐父子,已经先一步到了苏州织造府。

  待进了内府,见着各种挂着的白绫,李煦不由得老泪纵横。不过数月功夫,儿子生死无踪,老妻又撒手人寰。

  已经有管事捧来孝衣,跪着地上,恭请李煦与李鼐父子易服。

  李鼐拿了孝服,侍候李煦穿上,然后自己个儿才摘了帽子,穿了孝衣,拿了孝棒。

  就听有执事往里喊话:“老爷回来了,大爷回来了!”

  李鼐搀着父亲往二门去,便听到哭声渐近。内院正堂,停放着韩氏的灵柩,李煦的几个妾,还有李鼐之妻孙氏、李鼐的几个孩子,都跪在灵前,哀哀哭着。

  见李煦与李鼐进了灵堂,哭声立时大震……

  *
  PS:李煦之妻历史上死于康熙五十三年八月,因故事发展,提起退场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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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386章 游龙舞 思子
  江宁织造府,开阳院。

  李氏坐在炕上,拿着帕子簌簌流泪。今日,苏州李家来人报丧,她才晓得大嫂韩氏没了。

  曹頫侍立在旁,不晓得该如何劝慰。天佑坐在炕上,仰着小脸看着李氏,不哭不闹的,只这般静静地瞅着。

  曹頫迟疑了一下,小声道:“伯娘,过忧伤身,逝者已矣,您还要节哀才是啊!”

  李氏用帕子拭泪,哽咽着说:“小五,你不晓得,你这位舅母待我向来不寻常。当年她嫁进李家时,我还是稚龄。虽然她名分是嫂子,却像娘亲般带我。前些日子听说她病着,我都同你大伯讲好了,二月里过去探望。没想到,如今还未过去,人就没了。早知如此,就该元宵节后启程去苏州,还能看到最后一面。”

  曹頫想着方才打发人收拾行李物什,问道:“伯娘,您要往苏州去奔丧?”

  李氏点点头,道:“不止是我,你大伯,天佑,还有小五你,咱们都过去。”

  正说着话,就听廊下丫鬟道:“老爷回来了!”

  李氏擦了泪,起身相迎。天佑也像是晓得祖父回来,起身晃晃悠悠地往炕边边。曹頫怕他摔倒,忙上前抱在怀里。

  曹寅面色有些阴郁,进了屋子,见曹頫也在,问道:“昨日给你布置的功课做的如何?这已出了正月,不可再懈怠。”

  曹頫见伯父训话,忙将天佑递给奶子抱着,肃手应道:“回大伯话,《孟子》中的《公孙丑上篇》侄儿已经读了背诵下来,大字也写了二十张。”

  曹寅点点头,看了一眼李氏红肿的眼睛,叹了口气,问道:“衙门里的事我都交代好了,明日用的船也使人预备下。”

  李氏听了,眼泪又出来,忙低头擦了,道:“妾身谢过老爷!”

  “说这些做什么!你也不必太过感伤,舅太太年近甲子,也算是有福之人了!”曹寅劝道。

  曹頫见伯父与伯娘说话,招呼了奶子,抱着天佑往东屋去了。

  李氏一边帮曹寅更衣,一边道:“别人不晓得,老爷是听妾身念叨过的。妾身在苏州生活了十多年,自打记事开始便是跟在嫂子身边的。平日里老太太跟着伯娘吃斋念佛的,甚少有顾及到妾身的时候,多是有嫂子照看。实没想到,这人说没就没了!”

  曹寅皱着眉,心里想得却是李鼎的事。虽然瞒了李氏几个月,但是等明日启程去苏州,到了李家就是瞒不住了。

  他思量了一回道:“祸兮,福之所倚;福兮,祸之所伏。舅太太的过身,对李家来说,未尝不是好事!”

  就是李氏脾气再说,听了这话,心里也不是滋味儿,不由嗔怪道:“老爷……”

  曹寅换了衣裳,拿着毛巾擦手,道:“大哥的脾气,你是晓得的,最是要强不过。或许,就错在这‘要强’二字上……”说到这里,顿了顿,终是说道:“李鼎在京城出事了,失踪四月,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’,至今还没有消息。”

  李氏唬了一跳,讶然出声,问道:“那颙儿呢?儿子可有危险没有?”

  曹寅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,扶着她的肩膀,让她在炕边坐了,说道:“你先别急,听我说。那已是去年十月的事儿,跟颙儿没关系,颙儿也没遇到什么危险。不晓得是大哥在南面得罪的人,还是李鼎在京城得罪的人,左右是不对劲儿就是了!”

  李氏摇摇头,难以置信,道:“鼎儿最是伶俐,怎么会出事儿呢?”说到这里,想起一事来,问道:“既是鼎儿数月未见,那富察小姐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