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650页

  待到曹硕与曹颂他们兄弟回去,庄先生才面上含笑对曹颙道:“三公子体虚,恐怕非是少眠的缘故!”

  “哦!”曹颙有些不解,但是也晓得庄先生不会随口浑说,便道:“那是何缘故?”

  庄先生挑了挑眉毛,笑道:“三公子,这是缺肾水的症状,看来是成人了!”

  虽然庄先生说得隐晦,但曹颙不是毛头小子,还有什么不知道的。

  想起兆佳氏,与年前被杖毙的玉蛛,曹颙实生不出“我家有子初长成”的欢喜来。

  不管是曹颂也好,还是曹硕与曹项也好,看来要跟这小哥儿几个好好谈一谈。既是身为男人,就要像个男人样,能护住的女人要,不能护住的别凭白糟蹋了人家姑娘终身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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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梧桐苑,上房。

  因恒生已经挪到葵院,所以这次带着妞妞进二门避痘疹的怜秋住在东屋。初瑜因肚子渐大了,曹颙又不在身边儿,便由喜云与喜霞两个轮流在上房值夜。

  今晚儿,轮到喜云值夜。

  她原是要在地上打地铺的,因初瑜怕地凉,便让她到炕上来。

  等到远远地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声,听到初瑜在炕上还是翻来覆去得睡不安稳,喜云不禁有些担心,低声问道:“格格可是有不舒坦的地方?小主子又动了?”

  初瑜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有些个腰酸呢,沉得让人难受!”

  喜云听了,有些慌,坐起身子,问道:“那怎么办?要不奴婢去投了热毛巾,给格格腾腾?”

  初瑜笑着道:“你快躺下吧,不碍事儿,上次怀天佑也是这般,熬过这几个月就好了!”

  喜云这才躺了,带着几分心疼道:“实没想到格格要遭这么大的罪!”

  初瑜轻声道:“三更天了,不晓得额驸睡了没!”

  喜云迟疑了一下,还是说道:“格格,额驸素日虽是好的,但是这同格格两下住着,万一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却是说不下去了。

  到前院书房侍候的两个,同她都是一块儿长大的。说起人品来,她倒是信得过,不是那种往主子床上爬的。

  初瑜笑道:“万一什么?这种事哪里是能防的,我信额驸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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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406章 游龙舞 训弟
  转眼,进了四月,天气渐热。

  因城里痘疹并未扩散开来,所以曹府的门封,曹颙也寻思着再等两日看看是不是解禁。

  曹颂因住在前院,没人管束,开始喜欢跑鸟市。因这几个月打听静惠的事,晓得她心慈,每逢初一十五拜佛之期,都要用体己买些鱼鸟之类放生。

  曹颂见不到她人,便寻思着是不是同哥哥嫂子商量一声,寻个由子给静惠送几笼子鸟去。

  京城的鸟市好几处,养鸟听音是旗人的爱好之一。但是好些的鸣禽,音量虽好,毛色看着却不光鲜。

  曹颂多少带着孩子心性,又是惦记着送静惠的,只看羽毛的颜色,瞧上眼了就买。

  因他有些私房是玉蜻收着,手上也不紧,没事儿就去转一遭。

  曹颙得了信儿,晓得小二买鸟了,去客房一看,齐刷刷好几只鸟笼子。

  这京城里,提笼架鸟的人多了,曹颙见的也不少。

  像王公贝勒府邸,多是养的鹞鹰,打猎用的。寻常旗人,对于养鸟,则分文武,如任笔帖式、拨什库等文差事的人,都提百灵鸟笼子;当武差的人,多养画眉鸟。

  曹颂买回的鸟,却是百灵、画眉、鹦鹉、白麻雀什么都有了。

  曹颙的脸色,有些难看。

  对于八旗子弟提笼架鸟这个习惯,他完全没有好感,也不愿意自己的弟弟玩物丧志。

  这离科举之期,剩下不到半年,曹颂已经是二十岁的人,又开始玩这个,怎不让曹颙失望?
  自打当年曹颂第一次去妓院,曹颙便告诫过他,“吃喝嫖赌抽、坑蒙拐骗偷”这十个里,只能沾一个,那就是“吃”。
  

  倒不是怂恿弟弟好吃懒做,好吃些,重视口腹之欲没什么,左右他们这样的人家,挑食也不是罪过。而是其他的恶习要不得。其他的沾上了,就是品性问题,实是害人害己。

  曹颂向来听话,也晓得哥哥是为自己好,也都记在心上。就是青楼花坊,他也不过是当年童子鸡时进过一遭。而后有了玉蜻,对房中事晓得了,他便也没了之前的猎奇之心。

  正因为省得弟弟知晓分寸,曹颙才没太拘着他。毕竟二十岁,在这个时候,在其他人家,已经是娶亲生子,当差吃饷的年纪。

  没想到,这一眼没看到,这小子又开始玩鸟了!

  曹颂没看到哥哥脸色变了,还在边上指了那几笼子鸟说哪个颜色好看,哪个会叫什么音儿。说到后来,他音量越来越小,脑袋几乎要抵到前襟上。

  曹颙哪里有心情听他谈鸟经,皱眉问道:“怎么着,你这出去,不是访友,也不是往亲戚家,竟是去研究这鸟儿了?”

  曹颂听了,刚要点头,察觉了哥哥语气不善,忙摇了摇头,道:“没有,只是这几日罢了!哥哥,您瞧这几笼子鸟好看不好看?”

  曹颙见他的脸一会儿白、一会儿红,神情颇为古怪,便道:“好不好看又如何,这鸟……这鸟你是要送人的?”

  曹颂抓了抓头,“嘿嘿”笑着,点了点头。

  虽说“窈窕淑女、君子好逑”,但是曹颙对他这样的行为仍不赞同。

  他唤曹颂坐了,问道:“瞧你这架势,是认准了静惠了?”

  曹颂红着脸,使劲地点了点头。

  曹颙见他眼中满是期盼,虽然不愿意泼他冷水,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。

  “世事岂能尽如人意,不是你说认准了,事情就板上钉钉的!你想过没有,要是董鄂家不同意这门亲事,你当如何?要是你母亲不松口,为你聘了别人,你当如何?要是静惠进门来,你母亲不喜欢,你当如何?”

  曹颂听了,面上止了笑,紧紧地握了拳头,咬着牙低了头,半晌方道:“得之,我幸;失之,我命。左右是过日子生孩子,要是没有她,哪个还不是一样。要是老天有眼,使得弟弟心愿达成,自然会护她周全。哥哥教训的是,身为男人,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周全,那还算什么男人!”

  曹颙被他的话气笑了,指了指那些鸟笼子,道:“既是你认命,那你拾掇这些作甚?正经的功课不做,功名不显,你就指望爵位银钱养老婆?你只是你自己个儿么?你是儿子,是兄长,上要孝顺亲长,下要教导弟妹,你都做了什么?”

  曹颙越说越恼:“你护静惠周全,怎么护?这是要学着别人,娶了媳妇忘了娘,忤逆你母亲?那是你生身之母,但凡你平日里能有些担当,她会这般对你屋里的那几个?还是你觉得丫头不当事,不值当放在心上!”

  这劈头盖脸地一番训斥,听得曹颂迷迷瞪瞪。虽说听出七七八八,使得他满心羞愧,但是也稀里糊涂的,喃喃问道:“哥哥既要弟弟孝顺,不忤逆母亲,又要弟弟有担当,这该如何行事?”

  曹颙还没答话,便听到外头脚步声起,却迟迟不见人进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