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656页

  因天已晚了,陈太医写了方子,便起身告辞。

  曹颙唤乌恩奉上诊金,送陈太医出去,再将方子交给管家,打发人立时去抓药。

  这一番折腾,紫晶额上又出了汗,曹颙少不得又嘱咐两句。

  紫晶见时辰不早,便请曹颙先回去。

  曹颙又对柳叶交代了两句,晚上使人看着,要是紫晶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,马上往梧桐苑送信。

  柳叶点头应了,曹颙这才出了葵院。

  待回到梧桐苑时,初瑜已经在外间软榻上睡了。喜云与喜彩在上房,见曹颙回来,犹豫着要不要唤醒初瑜。

  曹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走到初瑜身边,见她睡梦里也皱着眉头,有些心疼。

  因怕惊到她,曹颙到外厅梳洗,问喜云道:“初瑜下晌难受了么?晚饭吃得多不多?”

  “格格今儿好些了,没再嚷着腰酸,只是不耐烦起来,在地上溜达两步,就说是身子乏了。晚饭用了一碗小米粥,吃了两块小饽饽。”喜云回道。

  曹颙从城外赶回来,就又是见王梦旭,又是往葵院去,还没来得及用晚饭。如今提起吃的来,他肚子倒是有些真饿了,便对喜彩说了,往厨房那边看看,弄些吃食过来。

  *
  安定门内,雍亲王府。

  四阿哥坐在椅子后,手上拿着薄薄的一张纸张。虽说上面只有两行字,但是却看的他心头火起。

  “年希尧酉时入九贝子府,戌时出”,九贝子府啊,四阿哥的神色有些阴郁。

  年家是他所属门人中最体面地一家,年羹尧在四川做巡抚不说,年希尧去年也放了直隶道,他走的就是八阿哥那边的门路。

  这是要做墙头草,还是要寻新主子?在京城中,众家的眼线看着,哪里有什么秘密?年家这般做,当他这主子是摆设么?
  四阿哥想起去年送年礼的事,抬起头来,对戴锦道:“年家……你怎么看?这些个狗奴才,实在欺人太甚!”说道最后,语调中带了几分森冷。

  戴锦稍加思索,小心翼翼道:“四爷,年家许是消息不灵光,还不晓得京城局势,四爷可以在给年羹尧的信中提点提点,省得他们犯糊涂!”

  四阿哥听了,冷哼一声,道:“单单是犯糊涂么?这是他们的本心,这般攀附的嘴脸,让人恶心!”

  戴锦与年羹尧同为四阿哥府的门人,有些话四阿哥说得,戴锦却说不得。

  因此,他也不好直言说年家如何如何,便道:“四爷,年家如此,许是因归附四爷门下时日短的缘故。其实他们太急切了,侧福晋已经入府,他们身上就已经打上了四爷的印记了。只是四爷对外向来隐忍,他们不晓得四爷的心意,才会惶恐。要是侧福晋早日生下阿哥格格,想必他们也就踏实了!”

  四阿哥听了这话,脸色越发难看,难道让奴才听话,还要他这做主子的小意应承?
  虽说心里不自在,他也晓得戴锦所说是忠言,叹了口气,看来,近日要多往年羹尧妹子的院子去……

  *
  第410章 游龙舞 惊闻(上)
  

  在京城,京官的穷是众所周之的,胥吏的富也是出了名的。

  胥吏,公家所有掌管案牍之吏也,各治其科房之事,俗称之曰书办,又是亦称作书吏。这里的“吏”,与官吏里的“吏”不同。官吏是有品级的负责人,胥吏只是下面的经办人。

  京里的胥吏,依附着衙门,实际权利极大。因为在各个衙门中的堂官司官,多是科举出身,学的都是八股,对于关系到刑名钱谷等方面的事,大多并不熟悉的。

  衙门处理各种案子,除了要依据《大清律》外,还要谙熟各种过往案例。通常最后的判断上,都会有“某事比照某事处理”这样的字眼。

  因与律法为主,案例为辅,所以有什么事要是经官经衙门,那如何判断完全靠官字两张口。

  通常是一案出来,堂官委之司官,司官委之胥吏。胥吏比照律法、查阅案例,最后定下章程,呈之司官。

  司官有的时候加以润色,有的时候则直接呈之堂官。堂官若是不驳回的的话,就按照此章程定案。

  这样的程序下来,使得胥吏权大,便放开手脚,大肆索贿。

  说起来他们的日子过得极为自在,多集中在正阳门以东和崇文门外,生活富足,衣食用度,并不比王府贝勒府差。所以才有那句老话“东富西贵”,其中的“东富”,就是指胥吏同富商。

  李卫被羁押与那开价三千两的罚金,就像是胥吏的手笔。

  顺天府衙门的官员们,有御史盯着,反而不会有这样的胆子。

  曹颙因应承了王梦旭,也是对李卫好奇,所以次日交代曹方往顺天府衙门走了一遭,先打听打听其中缘故。

  紫晶染恙之事,初瑜听说了,要来照看。曹颙看了看她的大肚子,有些不放心,便请田氏多费心,照看些紫晶与初瑜,暂代家务。

  田氏入曹府数年,自感曹家恩重,常想着该如何回报,只是一直寻不着时机。如今,见初瑜与紫晶都身子不爽利,她自是责无旁贷。

  虽说初次理事,田氏不免手忙脚乱,但是因事事都有章程,半日过后便也有些顺手。先到梧桐苑探视,再到葵院问疾,间歇排的满满当当。

  待到下晌,曹颙从太仆寺衙门回来,曹方已经打听仔细。

  李卫之事,并不只是胥吏见其是外乡人,大肆索贿,还牵扯到买卖上的事。原来李卫的南纸店开在琉璃厂,那一片都是老铺面,买卖人家都有些倚仗的。

  李卫家资富足,接手这个小铺面,也无非是当消遣,并没有当成正经营生。不过是隔三岔五地到店铺里溜达一遭,看看街景什么的。

  他那个族人,为了多多招揽客人,面上好看,在价格上就有些不厚道。常常是高价进货,低价出售,这样一来着实抢了不少生意,却也得罪了不少人。

  偏生他们到京城的时日短,就摊上查禁书的事,出了纰漏。于是,便有人落井下石,在衙门里使了银钱,务必要彻底封了李家的铺面。

  那要排挤李家的买卖人家姓黄,背后的东家却不是生人,那里正是勇武伯爵府的产业。

  曹颙听了,实是好笑。在京城待久了就是这样,遇到什么事,这一牵扯都是熟人。

  万吉哈老迈,如今完颜家是其次子完颜永胜当家主事。

  虽说早年完颜永胜对曹颙多有误会,但是这两年因哥哥之事,同曹颙往来也比较亲近。

  曹颙使人往伯爵府送了帖子,次日从衙门回来后,便没有直接回府,直接换了常服,往伯爵府去了。

  除了正月里来拜过一次年,曹颙已经好几个月没来,头前儿来也没见到万吉哈了。

  这回瞅着,万吉哈的样子很不好,听说是前些日子中风了,半拉身子不能动,说话也说不清楚。曹颙陪着坐了两句,便被永胜引到客厅看茶。

  “关于那个南纸铺子的事,我已使管家往衙门去了,明儿就该能放出来。多丁点儿的事儿,还劳烦孚若亲自过来一趟?”永胜吩咐小厮上茶后,笑着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