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751页

  “这么冰?今儿变天儿了,外头可冷,要不要叫三弟上车来?”初瑜一边帮曹颙摩挲着,一边带了几分忧心道。

  曹颙迟疑了一下,听初瑜一说,他还真有些不放心。

  毕竟,曹硕向来只是埋头读书,很少出屋子动弹,看着身子骨也不结实。

  想当年曹寅病重,曹颙疾驰回江宁时,不过十六周岁,比现在的曹硕大半岁。跟着他回去的小满,才十四。

  现下却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,这个小兄弟小时候看着也是胖胖乎乎的,大了却不如小时候壮实。

  接人虽说要紧,但是也不能将他折腾病了。

  想到这里,曹颙挑了门帘,唤车夫靠边停了马车。

  因要出城接人,所以魏黑与郑虎两个都来了,还有十来个长随护卫。众人原本在马车前后而行,见马车停了,也都停了下来。

  曹颙探出头来,魏黑勒了马缰,侧身上前道:“公子,有吩咐?”

  曹颙点点头,没看到曹硕在前面,道:“嗯,魏大哥,老三呢?他嫂子怕他冻着,要喊他上车来坐。”

  “三爷在后头!”魏黑应着,转过身去唤曹硕。

  曹硕原是落后几个马身,如今已经到跟前了,听了哥哥的话,红着脸上前道:“谢过哥哥嫂子好意,只是不碍事,弟弟还是骑马吧!”

  曹颙打量了他两眼,见他穿得还算暖和,点了点头,道:“骑马就骑马,只是帽子压紧些,仔细风吹了头疼。一会儿要是不想骑马了,就到车上来!”

  “是,大哥!”曹硕见他这般关切,心里也觉得暖乎乎的,对堂兄也打心里亲近几分。

  时辰不早,路程还远,曹颙便没有再耽搁,吩咐人快马加鞭往通州去。

  不过行了半个时辰,曹颙也后悔了,为何要上来做马车?委实是太颠簸了些。

  见初瑜脸色泛白,曹颙扶着她的肩,寻思要不要使人慢些。

  初瑜看出他心思,道:“额驸,我没事儿,还是快些赶路是正经。今天没日头,天黑得要早,咱们别耽搁了!”

  这个时候,是没法子赶夜路的,路况不用说了,也不安全。

  为了能天黑前到通州,只有咬牙忍着这颠簸之苦了。

  四十里的路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到了酉初二刻(下午五点半),天色暗黑时,曹颙他们终于到达了通州驿站。

  不仅初瑜被颠得变了颜色,就是曹颙也觉得有些脚软,到了驿站后,赶紧下马车。

  驿丞已经迎了出来,听说是位从三品的京官,心里也奇怪,并没见上面的公文。

  曹颙这边,也没有公文,这次纯粹为了私事罢了。没有进城,是因天黑了,也因着这边接曹寅他们便利。

  那个驿丞虽说头一遭见曹颙,但却是晓得江南曹家大名。

  听说这位小曹大人是为了迎接老曹大人,自然也没什么废话,使人去预备上房。

  按例,官员住在驿站,无需支付食宿费用,都是按照品级,有固定的招待规格。

  曹颙这次,却有些与例不合,毕竟不是赴任、出差什么的。

  驿丞没有说什么,毕竟往来住宿的,不只是官身,就连那些大户人家的家奴出京,有时候也要住驿站的。

  一个从三品的京堂官,还不能在驿站白吃白住一晚了?

  曹颙入仕也有六、七年了,大便宜都不会去贪,怎么会占这点小便宜,落人口舌。因此,安顿好了,他便命张义往驿丞那边送了银子,算是众人的食宿费用。

  待洗漱完毕,驿站这边也使人送来晚饭。

  自天慧落地,日日在初瑜身边,这一天不在,初瑜心里还真有些放心不下。她跟曹颙同喜云念叨了好几遭,道是女儿吃奶了没有,睡觉了没有,云云。

  见初瑜不是惦记儿子,就是惦记姑娘,连丈夫面前摆了白米饭都没有留意,曹颙心里不由有些吃味。

  随即,曹颙暗自苦笑,自己实是无聊,孩子一般,怎么能吃儿子闺女的醋?难不成把自己当孩子比了?

  用了晚饭,见初瑜面上露出乏色,曹颙便同初瑜收拾收拾,安置了。

  虽说是家里带来的行李被卧,但是这屋子因年代久远的缘故,有一种木头的腐朽味儿,呛得初瑜一个劲儿地打喷嚏。

  曹颙见初瑜喷嚏不停,还以为是白天冻着了,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。直到初瑜说是木头味儿的缘故,方才放下心来。

  驿站里的火炕烧得滚热,那夫妻半响才沉沉睡去……

  *
  同样是在驿站里,伊都立却越来越精神。

  他怀中女子身子一动不动。

  伊都立带着几分怜惜,伸手将她的眼泪拭去,软言道:“哭什么,跟着爷,你不喜欢?”

  帐子外的灯没熄,伊都立微微探起身子,望了望身边美人,见她模样甚是招人稀罕。

  那女子头发散落在褥子上,露出半截藕臂,看着伊都立,眼中仍是带着几分惶恐不安之色。

  伊都立见她如此,微微皱眉,道:“难道跟了爷吃香的、喝辣的,不比被你老子卖到花街强?也就是遇到爷是心软的,见不得你哭成那样儿,才买了你来……”

  第469章 游龙舞 团聚(下)

  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,天上飘起雪花来,等到曹颙同初瑜次日起来,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。

  地上的积雪能没脚面,曹颙站在门口,看着这雪梨花乱舞似的洒下,深深地呼了一口气。算算行程,再过半日,父母他们就能到通州了。

  这场雪下得正好,天气也不似昨天那般干冷了,西北风也渐歇,看着甚是宁静祥和。

  初瑜在屋子里洗漱完毕,不见曹颙,挑帘子出来,见他站在门口看雪景,也站到他旁边,脸上是轻轻柔柔地欢喜。

  难得见她如此开怀的样子,曹颙拉了妻子的手,什么话也没有说,夫妻两个站在廊下许久。

  直待喜云布置好早餐,出来请他们进去,两人才一并转身,进了屋子。

  用了早饭,曹颙便有些坐不住了,同初瑜说,想要骑马出迎。
  

  这次,初瑜却是开口劝阻,道:“额驸,外头正下雪呢,路上耽搁说话,要是着凉了、风吹了,反而不美,毕竟他们老的老、小的小的。”

  曹颙想想也是,就按耐下来,在驿站这边苦等。

  隔几分钟,他就要掏出怀表来瞧瞧,真真是晓得了什么是“度日如年”。

  说是他这血肉之躯的天伦之情也好,还是他这穿越的灵魂在异乡的慰藉也罢,曹寅夫妇对他来说,是特殊的存在。

  好像是水之源、木之根一样,能够使得他心里得到安静。

  到了中午,雪止了,天色渐渐放晴。

  连带着初瑜,都有些坐立不安,已经使人在驿站那边预备了酒菜同驱寒的参汤。

  没过一刻钟,都要使人出去张望张望,就盼着曹寅他们早点到达。

  这边驿站里,原也住着几个出京、进京的官员,听说有太仆寺的堂官在此,少不得也来拜访一遭。

  多是曹颙不认识的,温言应酬几句,也就散了。

  过了未时,曹颙终于盼来了消息,曹家的车队已经在一里外了。

  曹颙听了,立时起身,同初瑜往驿站门口迎接。曹硕得了消息,已经在这边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