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817页

  这要是“碰瓷”的,不会舍了性命,况且对方又是个穿着简朴的出家人,不是什么商贾富户那般有油水的?
  远远地,就见有巡捕营的兵丁过来。

  张义的心沉了下去,真出了人命的话,看来是不能避开衙门那边。

  方才的情形,他看得清清楚楚,明明是那老妪自己撞到智然身上,随后还在地上呻吟。因围观的路人遮住他的视线,过后的情行没有看到。

  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,这老妪怎么就咽气了?

  他是奉了庄先生之命,带人暗中保护智然的,如今却出了这样的纰漏。他皱了皱眉,心里惊疑不定,这是谁下的套,目的何为?
  眼下,这巡捕营的兵丁将到,也不是寻思这些的时候。

  张义转身,对随从中的一人交代道:“老唐,你立时回府,找庄先生,将这边的详情仔细说过先生,请先生拿主意。”

  那个叫老唐的应声去了,张义快步往前,站在智然身前,同那几个巡捕营的兵丁抱了抱拳……

  *
  榕院,上房,廊前。

  庄先生站在屋檐下,仰起头看了看天色。

  云重风轻,看来又要下雪了。

  想着往张家口赶路的曹颙,庄先生在心里算了算路程,沙河,南口,今晚该歇在八达岭吧?

  年前就听过消息,说是蒙古雪大,死了不少牛羊。

  不过是百姓或者蒙古王爷的损失,暂时同朝廷扯不上瓜葛,京中人听了,也不过是一笑了之,没有几个放在心上的。

  既是能惊动御前,使得康熙能亲下旨意,派人下去察看,那想必朝廷牧场这边也损失惨重。

  满清入关六十余年,马政这边却处于萎靡状态,简直是一年不如一年。

  马场原本就有不少欺上瞒下的黑幕,马匹数量很是有些水分。如今又遇到雪灾,还不晓得要倒毙多少良驹。

  西北不太平,朝廷本就没有银子,如今这马匹要是锐减的话,那朝廷武力这边越发艰难。万岁爷最是要强之人,如今还不晓得毙了不少战马,才能捅到御前来。

  正寻思着,就见院门口疾步行来一人,正是同张义一起护着智然的府里侍卫长随唐海。

  “先生,不好了,智然法师被巡捕营的给带走了……”唐海着急,抱了抱拳算是见礼,而后直言道。

  庄先生的神色转为郑重,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儿?不是往十三阿哥府了么,怎么又成了往衙门去?”

  唐海匀了口气,将方才十字路口的所作所为都对庄先生讲述一般。

  庄先生皱眉皱起,脸上黑得怕人……

  脸色难看的不止庄先生一人,还有顺承郡王布穆巴。

  顺承王府门口,他黑着脸下了马车,一干长随侍卫都下马来。

  布穆巴下了马,也不说进府,黑着脸转过头,看着身边一个管事打扮的,伸手就是一鞭子。

  鞭稍滑到那管事脸上,使得他脸上立时多了一道血檩子,就听布穆巴骂道:“混账东西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不是说找两个‘碰瓷’的,刁难刁难小和尚,而后本王出面么?怎么找了个草包,倒地就没命了?”

  那管事脸上火辣辣的生疼,却也不敢去摸。

  听出布穆巴话中的不满之意,那管事立时跪下,磕头道:“爷,奴才冤枉啊,谁会想到那人会寻个这老妪来‘碰瓷’……”

  布穆巴本来是心烦意乱的,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。

  他只是想寻个机会,同智然打个照面,做个相交好友,谁会想到能连累智然牵扯到命案上去。

  他正恼着,听了那管事还敢喊冤,上前给了一脚。那管事身子打了一趔趄,狠狠地摔倒地上。

  布穆巴懒得再看他,唤了两个其他管事,打发他们往都统衙门那边打探消息。

  *
  八达岭,居庸外镇,驿站。

  曹颙用了晚饭,同魏黑两个商议明日的行程安排。

  京城离张家口四百来里,如今已经走完一百五十里。按照这个速度,明天应该能到张家口。

  在张家口稍加休整后,曹颙就是要出关往太仆寺两翼牧场去。
  

  兵部众人这一路总是能碰到的,总是要过了张家口,才能省心些。

  魏黑想起纳兰承平目光中怨毒,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,道:“公子,要不然打发人回京,让再送几个身手好的过来。”

  曹颙揉了揉额头,道:“府里得用的总共就这几个,就是现下送信,再过来都要是几日功夫了,到时候咱们差不多到已到了牧场。”

  魏黑还是有些不放心,犹豫了一下,道:“公子,到了张家口还是好生打探打探吧,看看有没有去口外的商队,要是能搭上同行,路上也稳妥些。”

  虽说觉得麻烦,但是曹颙也晓得魏黑说的都是好意,便点了点头,道:“嗯,魏大哥,晓得了。”

  魏黑见曹颙应允,长吁了口气,紧绷绷的神情放松几分。

  同驿站的另外一个院子中,纳兰承平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。

  他坐在桌子前,看着手中的信笺,冷哼了一声,微微地眯了眯眼,神情变幻莫测。时而哀婉,时而森冷,看着甚是凄然。

  看完信笺,他望着桌子上的灯盏跑神,怔了有半盏茶的功夫,才叹了口气,拿下灯罩,将手中信笺点着了。

  看着信笺燃尽,他站起身来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补服,使劲地握了握拳头……

  *
  京城,曹家东府,东跨院。

  服侍当值回来的曹颂更衣梳洗,用罢晚饭,静惠打发丫鬟下去,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两人。

  想到下午对婆婆兆佳氏说谎,静惠的脸就有些臊得慌。实也没有法子,虽说都是一家人,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,但是因怕抹了曹颙与初瑜的面子,她是反对婆婆开点心铺子的。

  铺面却是租出去不假,也是签的五年契约,但是对方却没有什么王府的关系,不过是富察府一个管事的老乡。

  静惠怕兆佳氏继续纠缠,才扯了谎,来将事情岔开来的。

  只是,瞧着兆佳氏的意思,还是要继续开点心铺子的意思,静惠心里不免有些着急。

  在她心中,对曹颙与初瑜是敬爱有加的,自然不希望有什么让他们难堪的地方。

  只是她嫁过来这些日子,冷眼旁观,也瞧出婆婆对自己吹毛求疵,不太友善,所以一句不肯多说、一步不肯多走。

  这点心铺子的事儿,要是二房真开了,还不晓得外头怎么嚼舌头,静惠如何能继续缄默下去?
  思量了一回,她将兆佳氏打算开点心铺子的事儿,对曹颂讲了一遍。

  曹颂正摸了荷包过来,寻思将早晨哥哥给的银票让静惠收好。听了静惠这番话,他却是愣愣地说不出话来。

  过了半晌功夫,曹颂才叹了口气,使劲地锤了下炕,瞪着眼睛,说不出话来……

  第511章 游龙舞 难关(四)

  鼓楼东大街,顺天府衙门,正堂。

  虽然外头已经是暮色沉沉,又飘起了雪花,但是堂上却是灯火通明。大堂之前,高悬金字匾额,上书“清正廉明”四个大字。

  匾额下,坐着神情肃穆的顺天府尹王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