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838页

  对于京里的堂官,也是乐得“结交”两个外官,收些“仪赠”,要不然的话,只靠俸禄还不得喝西北风去。

  康熙却没有理会这些官员的心思,他实是被“举荐”两字给腻味了,怕放出去的外臣同阿哥有什么不干不净的。

  思量了一回,他放下手中的册子,道:“漕运总督职任重大,可著云南巡抚施世纶升补,但其性气有偏僻处,朕前已诫谕之矣。”

  众人皆意外不已,这施世纶腊月底才出京,往云南赴任,算算路程,怕现下还没到云南。

  施世纶原是正二品的户部侍郎,外放的话,任总督是升,任巡抚的话,却是降了。

  虽说出身勋爵世家,但是施世纶为人有些不合时宜,所以在云南巡抚出缺时,众人才举荐他出任。

  没想到,却是白忙活一场,这位老先生又要回来了。

  既是皇帝金口玉言钦点,也没有他们再说话的余地。

  施世纶既升任漕运总督,那出缺的云南巡抚自然是要有人填补上。不过穷山恶水的地方,民风又彪悍,又有几个官员乐意去的?
  所以大家倒是去了私心,将几个地方上任期将满的巡抚的名字一一奏报。

  康熙听罢,点了山东布政使甘国璧为云南巡抚……

  *
  二宫门外,正打算出园子的十六阿哥与迎面走来的十七阿哥撞了个正着。

  兄弟两个见过,十六阿哥瞅了瞅十七阿哥,笑着说道:“你怎么舍得出城来?怎么的,不见天地想猫在阿哥所了?”

  十七阿哥苦笑道:“别人不晓得弟弟,十六哥还不晓得么?弟弟最是想要出去见见世面,看看咱们大清的青山秀水。却是这个身份拘着,半点也不得自专。那些朝廷大事,权势纠葛,弟弟又懒得掺和,如今真就只盼着抱儿子了。”

  十六阿哥听了,不由皱眉,道:“瞧瞧,这还不到二十,说的却是老头子话。咱们还年轻呢,急什么?等过些年……过些年这京里太平了,做个闲王,日子就自在逍遥了。”

  十七阿哥点了点,道:“是弟弟不对,谢十六哥吉言……嗯,那……”说着,面上现出犹豫之色,好像想要说什么,又无法开口似的。

  十六阿哥见他如此,甚是好笑,使劲地捶了他一拳,道:“支吾什么?莫不是跟弟妹腻歪地久了,怎么跟娘们似的,还扭扭捏捏起来?”

  十七阿哥笑笑,张了张嘴。却是不晓得该如何说,神情露出几分沮丧。

  十六阿哥见他如此为难,稍加思量,问道:“到底怎么了?是手上银钱不够使,还是贵人在宫里受了轻慢?你我兄弟,有什么不好说的。你的事儿,哥哥我还能束手不成?”

  见十六阿哥话里露出恼意,十七阿哥才道明来意。
  

  原来,十七阿哥虽说没有分府,但是毕竟是年级大些,已经在部里当差,手下也有几个门人。

  昨天晚上,十七阿哥的一个门人出事了,不只家主,连带着家中的十多个下人,一道被步军都统衙门的人给拘拿了。

  待今天早上,那门人的媳妇花银子托人,在衙门打听了,才晓得罪名是“聚众赌博”,好像还有其他几条正在举证的罪名。

  别的不说,就“聚众赌博”这一条落实了,甭管是文职、武职,这仕途算是彻底玩完。能不能保证性命,还是两说。

  毕竟要先杖八十的,到时候还能不能剩下个全乎人,就要全看衙门里有没有人了。

  这媳妇到底是个女人,能有什么主意?没头苍蝇似的乱撞,却也寻不到能够说上话的人。

  幸好这此事被十七阿哥的另一个门人晓得了,便向十七阿哥说了。

  十七阿哥听了,心里甚是不自在,对九门提督隆科多生出几分怨尤。

  虽说《大清律》上禁止赌博,但是在京城,在官员权贵之家,小赌怡情、大赌破家的,并不少见。

  并没有听说要查内城赌博的风声,怎么步军都统衙门还管起这个来?再者说了,就算正要想管,也要多查几家,多收拾几个,才能见成效,十七阿哥也无需这样为难。

  如今,别人都不抓,偏生抓了他的门人,已经是当众给了他一个耳光般。

  这打狗还要看主人,就算是手中没有权势,毕竟还是皇子阿哥,这脸面却还是要的。

  如今,能不能将人捞出来,却是要看十七阿哥了。

  既是做主子的,要是不能庇护自己的门人,那往后谁还会忠心于他?还有人敢拜在他的门下?
  十七阿哥将前因讲过,又道:“弟弟原想去求四哥,但是四哥那个脾气,怕只会将弟弟骂一顿,哪里像是能说动人情的。弟弟想去趟步军都统衙门,却是晓得,自己个儿没什么份量,捞不出人不说,怕自己个儿也成了大笑话。所以便厚着面皮来央求十六哥了,还需哥哥帮拿个主意才好。”

  十六阿哥听了十七阿哥的讲述,凝眉苦思,并没有立时开口。

  对于九门提督隆科多,十六阿哥并不陌生,算是半个熟人。

  从康熙那边论起,隆科多是他们这些皇子阿哥的表叔;从孝懿皇后那边论起,隆科多却是皇子阿哥的舅父。

  隆科多并不是个性子张扬的人,相反地,甚是内敛。

  要是没有圣命的话,他堂堂一个九门提督,会去理会“聚赌”这样的小事儿?
  要是领了圣命的话,却是能说得通了,却不晓得同前两天顺天府从什刹海拿人是不是异曲同工?
  这却是有些引人深思了,是皇阿玛要“清理”,还是有其他缘由?
  十七阿哥见十六阿哥皱眉,还当他顾忌隆科多。不乐意插手此事,脸上挤出几分笑,道:“呵呵,弟弟就这么一说,哥哥要是不得空,那算了。”

  十六阿哥仍是皱眉,问道:“你那门人叫什么?几品的官?什么时候投到你名下,其平素的行事为人怎么样?”

  这一连串的问题,却是使得十七阿哥有些懵了。

  十六阿哥见十七阿哥没应声,寻思一下,道:“是不是那个嘴码子很是伶俐的,姓周的那个?”

  十七阿哥听了,忙点头,带着几分好奇道:“十六哥怎么晓得那狗奴才?说的正是他,周天林。莫非他真是个赌棍,这名声都传到十六阿哥耳朵中了?他是从四品的包衣副护军参领,大前年弟弟从上书房出来,在部里当差时投来的。平素待弟弟还算恭敬,瞧着他除了有点自来熟外,也没有太大的毛病。”

  “从四品的内务府副军参领,又是姓周的,那就是周国昌的孙子?”十六阿哥问题。

  十六阿哥提到的周国昌曾效命太宗、世祖与康熙三代帝王,其家族在内务府包衣人家中算是极为显赫的。

  虽说周国昌已经故去多年,但是其儿孙们也都把着各个肥缺,在内务府衙门中也甚有分量。

  周家的长孙名字也带着个“天”字,所以十六阿哥阿哥才这样问。

  十七阿哥点点头,道:“就是他们家的,只是不是长房嫡支,他老子生前也在内务府当差,是周国昌的六子,因是庶出,所以分家后,他们这支同长房那边关系并不亲近,要不然也不会拜到弟弟名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