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871页

  曹顒刚想说话,就见曹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随后他又伸手往北面炕上指了指。

  炕上佝偻着身子,发出低低鼾声的,不是庄先生,是哪个?

  他因早年的机遇,曾忘情于酒水。这些年虽说有所节制,但是也是一日三顿酒,顿顿离不了。

  曹顒规劝了多少次,庄先生也张罗着戒了两次,到底是忍不住。他这个年岁,曹顒也不好勉强他,便只好张罗了伤身小的葡萄酒才他喝。

  虽是抱怨了两次没酒味儿,但是他也晓得是为了他好,渐渐地代替了烧酒。

  尽管晓得保养了,毕竟上了岁数,这两年庄先生的身子骨已经是大不如前。

  父子两个走到外间,曹寅说道:“到底不放心你,劝了好几遭,也不肯回去。万岁爷因何召你进宫,难道御史那边,除了牧场之外,还给给添了其他罪名?”

  曹顒只觉得眼圈发涩,道:“儿子已大了,却还累得父亲与庄生操心,都是儿子的不是。”说着,将刚才见康熙的详情讲了一遍。

  曹寅凝神,待听到那三年千万两的旨意时,不禁生出几分担心,道:“顒儿,你心里有底么?你是如何回复万岁爷的?仔细担了过失。”

  “‘竭力而为’,儿子不敢说得太满,这般答了。”曹顒回道。

  曹寅点点头,道:“嗯,留几分余地,你自己也能松快些。万岁爷早就有调你去户部的心思,这样隐匿幕后也好,省的招摇。”

  夜已深了,曹寅面上也露出乏色。

  说完这些话,他对曹顒道:“这边没有被褥,睡着累人,你唤先生起来,请他回去歇着,我先回屋里!”

  曹顒应下,将曹寅送出屋子外,看着他的背影远了,才转回到屋子里。

  远远地传来梆子声,“当当”地响,已经是四更天。

  庄先生许是觉得咯得慌了,皱着眉头,动了动身子。

  “先生,回去歇吧!”曹顒俯下身子,轻声唤道。

  “嗯!”庄先生睡得稀里糊涂,听到动静,也没有睁眼,嘴里含糊应了,却是嘟嘟囔囔,还有别的。

  曹顒仔细听了,才听得个大概,不禁莞尔。

  “皇帝就是皇帝,别忘了这个,要慎言……”

  下边的一句话,曹顒却是笑不出了,就听庄先生低声道:“妞妞,往后不许淘气,爹不在了,听你哥哥话……”

  垂暮之年,有了牵挂,终是不舍。

  看着这样的庄先生,想着父亲离去时的背影,曹顒的心里羞愧不已。自己的“省心”,是靠着两个老爷子的“劳心”得的,却是心安理得地受了,何其自私……

  觉得自己还年轻,曹顒忍啊忍啊的,打算熬过了这夺嫡的年景再说。却是没有想过,自己向来依靠的这两位亲长已经是花甲暮年。

  他们费劲心力,护他周全;他也当反哺,尽尽孝心才是。

  曹顒蹲下身子,将庄先生背在肩上,送他回榕院。

  庄先生有所察觉,睁开眼睛,有些没反应过来,半晌方笑道:“没想到,这被人背着的滋味儿倒是不赖,孚若,下回去香炉峰要拉着你了!”

  “先生想去,我就跟着。”听着他话中都是笑意,曹顒也欢快许多:“趁着现在不冷不热的时候,正该多出去走走,就是去瞧瞧小和尚也是好的。”
  

  智然的官司已经结了,早前的“过失杀人”的名人也去了,变成了那边“讹诈自死”。

  虽不用背负罪责,但是智然心里还是有些难以释怀,便去西山寻了个寺庙,要给那位枉死的老妇人念上百天的《往生咒》……

  *
  昨晚7点多码到现在,帝王心思太难揣测,写了好几遍,才觉得凑合些。泪奔,求保底月票。

  第544章 定风波 成长(上)

  不管是八旗王公权贵,还是满朝文武百官,兴衰荣誉都在康熙一人身上。对于宫里的动静,他们自是极为关注。

  没有人敢冒大不违,承认自己是在揣测圣心,但是事情就是如此。

  差事上可以平平,只要不犯太大过失,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挑其不是,这“风向”却是要万万留心的。

  就算没有邀宠之心,不愿特意打听帝王的喜好,也要做个知趣之人,省的犯下什么忌讳。

  深夜传召曹顒进宫,是为了之前的御史弹劾?
  莫非曹家父子要失势?这前些日子傅尔丹被革了内大臣,这又要轮到曹家父子头上了么?

  皇帝向来优待旧臣,这次是因何缘故?

  这揣测来揣测去的,得出的结论让人有些迷糊。

  每月朔日,往太庙行礼的不是尚书都统,就是内大臣。

  这几年,轮到内大臣这边,多是傅尔丹可以从星,昨儿,过去行礼的是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。

  自从去年“毙鹰”事件后,阿灵阿的日子就不好过。

  虽说康熙没有将他罢官,但是盛怒之下,说过阿灵阿党附八阿哥之事。

  八阿哥如今处境艰辛,阿灵阿也少不得受其连累。纵然是国舅之尊,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,再也没有昔日的张扬。

  阿灵阿渐渐恢复旧日风光,那其背后的主子“八阿哥”,是不是也要再次入朝?
  “心疑生暗鬼”,这凡事都不经琢磨,要不然其中深意无法查询。

  之前仍没有疏远了八阿哥的那些“墙头草”,如今不禁暗自庆幸,开始掂量着该往八阿哥那边送什么礼。

  那些同八阿哥界线清名之人,心里虽说担忧,却是也有不少人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不要草木皆兵。

  昔日太子还立过两次呢,结果又如何?

  八阿哥却是真病了,许是换季的缘故,咳得厉害。

  待从来探视的九阿哥口中,听到京里的传言时,八阿哥青白了脸,眼中多了分凌厉。

  九阿哥心思通透,不是糊涂之人。

  若是搁在早先,九阿哥不会这般焦虑,说不定还会暗中得意,使法子将其他人都忽悠到八阿哥这边来
  阿灵阿的“复出”,还没看到后续,这边已经是爆料满天飞,怎么说的都有。

  待到风声渐起,都引到八阿哥身上时,九阿哥却是不由心惊。

  别的一时不好说,老爷子如今喜怒无常,是众所周之。

  要是引得他再次关注八阿哥,谁能保证指定是好事;要是胡乱寻个借口,再次发作,叫人情何以抗。

  屋子里甚是安静,过了半晌,八阿哥的神情渐渐舒缓起来,挑了挑嘴角。

  你方唱罢我登场,真是热闹啊!
  兄弟两个岁数相差不大,但是九阿哥对他却是带着敬爱。见他笑了,九阿哥心中的担忧也散了大半。

  “多做多错,少作无错,为何还有人看不开啊!”八阿哥叹息着。

  九阿哥心里,却是向来疑十四阿哥的,现下想到此处,越发觉得他有鬼。

  “八哥,曹顒去兵部就是老十四使的手段。早先他还颇有顾忌,如今却是有些等不及。哼,这个小白眼狼。要是叫我抓住他的尾巴,我定要好生看看他。”九阿哥咬牙道。

  八阿哥摆摆手,笑道:“九弟,咱们也过些舒心日子,轻省轻省,先看看热闹再说。”

  九阿哥皱眉,道:“就这么认了?芝麻小事,都能扯到八阿哥身上,不管是什么目的,其心可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