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913页

  曹颐瞧着兆佳氏的模样,虽说不忍埋怨,但是终究是亲热不起来。她随着曹颖,跟兆佳氏别过,嘴里仍是“太太”这样的称呼。

  兆佳氏犹豫了一下,想要说什么,终是没有出声。

  曹项与曹頫送姐姐、姐夫们出门,曹颐见曹项旬月间老成不少,也是颇为心酸。

  想着曹寅的老态,曹颐终是有些不放心,止了脚步,转身对曹项道:“哥哥与小二都不在,如今你就多担待些,你大伯毕竟上了年岁,你也要留心看顾些。”

  曹项低头应了,曹颐又对曹頫道:“小五,你是太太幼子,也要想着法子,多开解开解太太,方是做儿女的本分。还有你伯娘那边,也要多去看看,她老人家最是心软,现下也指定是不好受。”

  曹頫咬着嘴唇点点头,迟疑了下,小声问道:“三姐姐,母亲没了三哥,正是悲痛,三姐姐不能认回母亲名下,以慰慈心么?若是如此,母亲心里也当能宽慰许多。”

  曹颐闻言一怔,曹颖、孙珏、塞什图等人也都望过来。

  过了半晌,曹颐方摇了摇头,道:“你还小,等你做了父母就会晓得,这儿是娘身上的肉,掉了就掉了。不是说想要贴补,就能贴补的。这切肤之痛,是免不了也无人可替。我受父母亲十年抚育之恩,尚未回报,为何要再认太太名下?”

  曹頫讪讪地不再吱声,曹项开口恳求道:“三姐姐,为尊者讳,过去的就过去吧。三姐姐心里也别存埋怨,到底是……一家人……”

  曹颐见了曹项小大人的模样,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,道:“能说出这番话,到底是长大了。你心存仁厚,当有福报。我没有存埋怨,我已是受了太多福泽,岂可再贪心或是心存不满?你放心,我是曹家女儿,是你们的姐姐,记得自己该做什么,当做什么。”

  这句话,却是只有塞什图懂了。

  孙珏的神色则是有些异样,看着不善言辞的妻子,心里颇有些不满。

  除去曹颐身世的那点秘辛外,曹颐这番话本当是从妻子这个长姊口中出来才对。

  才小姨子见姐姐嘴笨,自己个儿将姐姐没想到的说了;还是倚仗着国公夫人的身份,摆出这个谱来,视他们这姐姐与姐夫如无物?
  二门外,孙家与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套好。

  曹颐请姐姐曹颖先登车,曹颖谦让了一回,见她执意如此,便扶着婆子的胳膊先上了马车。

  孙珏在旁见了,这神色方算是好些。他刚要吩咐车夫驾车,就听到马蹄声响。

  侍郎府的马车到了,在众人的诧异声中,穿着一身素白的如慧下了马车……

  *
  且不说曹硕的出殡如何风光,灵前摔盆的天佑如何乖巧可爱,捧着牌位的恒生像模像样地按照母亲交代的完成了差事……也不说那年轻的未亡人弱不胜衣,送殡途中哭晕了数次……

  数千里之外的曹顒等人,在离开喀尔喀郡王的驻地后,又往北行了三日,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……土谢图汗国中旗的乌尔格……

  乌尔格,蒙语“宫殿”之意,至今不满百年,是蒙古活佛哲布尊丹巴的驻地。

  虽名位宫殿,但是这里并没有城郭与殿堂,不过是活佛的帐篷游移在这附近一带,在这附近弘扬佛法、接受信徒朝拜罢了。

  望着入眼的蒙古包与袅袅炊烟时,曹顒的脸上也是添了笑意。

  那些侍卫们亦是忍不住高声欢呼,心里都是说不出的畅快。那随行的五十蒙古八旗兵,则是噤声,将手掌放在胸前,神色变得庄重肃穆起来。

  在蒙古人的心中,活佛就真是活着的佛啊,最是崇高无比……

  虽然眼前看着还不若前面逗留过的那个镇子繁华,但是四千多里,用了一个多月的功夫,终是到了……

  *
  因封推又不淡定了,才码完。(*^__^*)。。嘎嘎求月票、求推荐票,
  第565章 定风波 “抓周”

  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大喇嘛的驻地是个白色的大毡帐,坐落在大大小小的蒙古包中。

  在通报的大喇嘛的侍从后,曹颙被人请进了毡包里。纳兰富森捧了圣旨,与赫山两个随同曹颙前往,其他人则是被管事的领到边上的蒙古包安置。

  沿途路过蒙古包时,不时听到有人窃窃私语“博格达汗的使者到了”、“天使到了”。

  曹颙闻言,不禁有些冒冷汗。

  “博格达汗”是蒙古人对帝王的尊称,这还说得通。怎么好好的,又说起“天使”来,就算是“天子使臣”,这一简称后味道却是大不相同。

  曹颙对于做“天使”可没有兴趣,他想起前年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喇嘛时险些被催眠之事,不由地有些警醒。

  当时,要是没有康熙的喝止,谁知道这个大喇嘛会做到哪一步?
  如此探究,是瞧着他不对,还是故意在帝王面前卖弄玄虚?
  这佛说玄术,是最不可琢磨之事。
  

  就是曹颙,心里虽不迷信这些,但是也对这未知事务,怀着畏惧之心。

  别的不说,前年夏天那次,大喇嘛却是用经文,就将自己催眠的。

  进了毡帐,曹颙才发现这里面比外头瞅着更加宽敞,直径有十多米长。

  帐子里,都是装点着红色与黄色的绸带,在面向门口的正位上,坐着的,正是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大喇嘛。

  他的周遭,侍立着不少僧侣侍从,却是年龄各异,从垂暮老翁到几岁的孩子都有。

  大喇嘛穿着八成新的红色僧衣,面容看着颇为严肃,没有丁点笑意。

  作为把持外蒙古政教的第一人,他实际上比喀尔喀右翼诸王贝勒台吉都更有实权。

  加上他的出身,是第一代土谢图汗的儿子,也是成吉思汗的子孙。如今这一方土地,受到康熙册封的王公贝勒与台吉们,多是他的侄子、侄孙。

  曹颙在看向大喇嘛的那刻,正好与大喇嘛的目光对上。

  大喇嘛已经年过八十,眼睛却仍是炯炯有神。

  看到曹颙的那刻,大喇嘛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,好像是一种看透人情世事了然。

  曹颙有些不自在,好像是被窥探了了不得的秘密。

  不知为何,这一瞬间,他想着,这大喇嘛会不会看透他两世为人的身份。

  佛家讲究“轮回”,都是从过去到当下,当下到未来,顺流而下的形式。自己这个算什么?倒是有些逆向了。

  曹颙微微俯身,用蒙古语同大喇嘛问好。

  大喇嘛颔首致意,扫了眼纳兰富森与赫山手中的圣旨,从座位上起身。

  纵然是佛家中人,既生在凡尘俗世,也要守当受的规矩。

  曹颙从纳兰富森手中接过圣旨,双手送到大喇嘛手中。

  大喇嘛俯身接了,转身向京城的方向,行了个佛礼。

  不是曹颙偷懒不宣读圣旨,他的满语、蒙语尚且勉强,满文也认识,蒙文却是不熟。听说大喇嘛又是不怎么明白满文,曹顒也就便宜行事了。

  左右大喇嘛是世外之人,也不用行三跪九叩大礼,曹颙这样的颁旨也不算失礼。

  大喇嘛重新落座,请曹颙他们三人在其右首边的毡垫上落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