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944页

  曹颙只觉得嗓子眼冒烟似的,疼得厉害,道:“水!”

  初瑜闻言,下地倒了半盏温茶,亲自喂曹颙喝了。

  曹颙借着初瑜的胳膊,坐起身来,听着外屋的座钟的报点声,忙看看窗外。

  “内务府……衙门那边?”曹颙哑着嗓子问道。

  “额驸放心,老爷已是使人去请假了。额驸还需少费神,好生养着。”初瑜回着。

  曹颙只觉得喉咙又疼又痒,低头又“咳”了几声。

  “我这是……感……风寒了……”曹颙问道。

  初瑜想起陈太医昨儿说的怕人,伸手拉了曹颙的胳膊,带着几分忧心道:“额驸,这内务府的差事,能不能推了,请他们另选贤能。额驸……这些年也着实辛苦,好生歇两年吧!”

  曹颙看着妻子,却是说不出话来。

  换做别的差事,许是他还能告退的可能;换了别的时候,也不至于这般紧迫。

  偏生,正是西北乱起,国库空乏,曹颙又入了皇帝的眼,真是避无可避……

  *
  畅春园,清溪书屋。

  康熙原还等着曹颙就职后的首次陛见,但是到了中午也不见曹颙递牌子。

  他打发人去问了,才晓得曹颙“病休”之事。

  帝王多疑,这句话果然不假。

  康熙听到曹颙“病休”之事,皱着眉头,琢磨着是不是曹颙藏了什么私心。

  待进了内务府那边报备的假条,认出是曹寅的手笔,康熙才去了狐疑之心。

  曹颙是个懒家伙,又有几分小聪明。要是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,或者其他什么,用个“病休”,留出余地来,熟悉那边的老人,这也不算什么。

  换是有曹寅在里头,那想来曹颙是真病了。

  想到此处,康熙不禁有些内疚。

  从乌里雅苏台回到京城,这中间耗费的时间太久了。

  别说曹颙是个病患,就是身子骨结实的,这一路奔波下来,也得掉个五斤肉、八斤肉的。

  不过,看到御案上,吏部尚书富宁安的疏报,想着西北的局势,康熙心里那丁点儿内疚就烟消云散了。

  他抬起头来,对侍立在边上的魏珠道:“去寻十六阿哥,让他从御药房取些调理的补药出来,去曹家看望曹颙,看看其病情如何。若是严重,叫太医院的太医多过去几个,一干用药也可动用御药房。”

  “嗻!”魏珠躬身应着,退了下去。

  康熙拿着富宁安的疏报,如今大军驻扎在巴尔库儿,距离肃州也是千里之遥。之前送去的粮食,不过是半年的量。

  别的不说,这钱米现下就要开始预备了。

  等到正月,明年的半年口粮,就要运往西北。要不然后勤供给不足,如何能对阵杀敌?  

  这样想着,康熙就越发迫不及待盼着曹颙能早点好起来。

  *
  十六阿哥已得了信,晓得曹颙因病没有去内务府。他还思量着,这两日要不要过去探望。

  魏珠巴巴地来宣旨,却是正合了十六阿哥的意。

  他带着侍卫,疾驰回京,将太医院生药房里的各色名贵的滋补药材,扫荡了一遍。

  直到侍卫们大包小包,实在没空手提溜了,药房这边的库房也被十六阿哥的豪举吓白了脸,十六阿哥才挥了挥手,带着众人离去……

  第583章 定风波 药材(上)

  曹府,梧桐苑。

  曹颙坐在床头,看着直接登堂入室的十六阿哥,笑着说道:“怎么也不先通报一声?得容我换了这身衣裳,汗津津的,仔细熏坏了你!”

  十六阿哥挑了挑眉毛,道:“什么熏不熏的,没那么多规矩!这般过来,还担心扰了你休息,被大侄女嗔怪;要是再折腾你换衣裳,我这做叔叔的怕就要被当成不速之客了!”

  说话间,他打量着曹颙的神色。

  却是双颊凹陷,脸色晦暗,瞅着让人难受。

  十六阿哥随手拉了把凳子,在床边坐了,皱了皱眉,道:“我看了你的方子,怎么虚成这样?不是说之前那次只刺下不及二寸深么?既是你身子不舒坦,为何还要逞强,就是在口外休养些日子,又能怎地?莫非,这朝廷上下,没了你曹颙,就没人为皇阿玛分忧了?”

  一连串地责怪,却是满怀关切之意。

  曹颙刚想要说话,却是觉得喉咙痒的厉害,忙捂了嘴巴,“咳”了两声。

  十六阿哥见了,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。

  曹颙转过头,捂了口鼻,看着十六阿哥道:“十六爷还是坐远些,仔细被传染了伤风,到时候可不是我的罪过?”

  十六阿哥横了他一眼,高声道:“哪那么多废话,爷的身子骨向来好的,哪里会像你这般,大姑娘似的,丢人不丢人?”

  曹颙在病中,神经有些衰弱,听着十六阿哥的高声,只觉得脑袋震得慌,太阳穴一跳一跳的。

  他忙扶了头,苦笑道: “我的十六爷哎,这病也不是我盼的,您且少说两句,就让我清静清静。”

  十六阿哥见他如此,颇为担心,道:“行了,等你好了再说了。只是瞧着你这模样,怪让人不落忍的。请的太医是哪位,医术如何,要不要往太医院再叫个过来瞧瞧?”

  “是我们家惯用的老人,莞县陈氏的子弟,在太医院里排得上名号的。”曹颙回道。

  “是他啊,那应还算妥当。”十六阿哥应着,见曹颙的精神有些不足,便没有久留,又说了几句闲话,便先出去了。

  到了外间,看着满堂的补药,十六阿哥对初瑜道:“是药三分毒,好生问问大夫,挑着给曹颙滋补滋补。”

  初瑜应了,十六阿哥原说想要去探望李氏,不过想着还在月中,就不了了之。

  他四下看了看,道:“孩子们呢?不在这边院子?”

  “原在这边,怕将伤风传染给孩子们,昨天都迁到其他院了。已是使人去接了,让他们过来给十六叔见礼。”初瑜回道。

  十六阿哥道:“也不是外人,不必将那些个虚礼。下次再见也使的……”

  话音未落,奶子们已经抱着孩子们过来。

  十六阿哥的脸上立时添了笑,上前摸了摸天佑的头,又捏了捏恒生的小脸蛋,道:“两个淘小子,还记得爷是哪个么?”

  跟两个小哥俩说过,又看了看天慧。

  看到着天慧小脸上失了光彩的眸子,十六阿哥想起上个月夭折的嫡子,不禁心如刀绞。

  老天待自己何其薄,却是连个余地都不给自己;这样说起来,曹颙也算是有福泽之人。

  十六阿哥忍了悲痛,解下荷包,递到初瑜面前,道:“晓得你们家不缺这个,不过我这来的匆忙,身边也没见面礼。这半包珠子,是我从太医院那边淘换过来的。都是一等一的,却是不知道什么缘故,没有入珍玩库,而入了御药房。这么大、这么圆的珠子也少见,要是磨了粉入药也忒糟蹋东西,给孩子们串了玩吧。”

  初瑜忙榭过,双手接了,叫丫鬟拿了空匣子过来。

  因这装珍珠的荷包半新不旧,是十六阿哥常戴的,福晋们亲手绣的,所以还得归还。

  她将珍珠倒进了空匣子,目光所及,却是不由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