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982页

  若是一人一件,这有匕首有砚台,也不晓得该如何分配。

  他犹豫着,看了曹颙一眼,沉吟着,道:“曹爷,您看这……”

  那匕首皮壳上镶嵌着金玉宝石,看着价值不菲;这两端砚台,看着其貌不扬,但也不是凡品。

  曹颙虽不玩文房四宝,但是庄先生以前却是喜欢把玩这个的,所以曹颙耳濡目染,也晓得一二。

  “又让王兄破费了,小孩子家家,实在糟蹋了好东西。”曹颙道。

  “哎,曹爷万不可这样说,不过是点小孝敬,也拿不出手。只是俺之前没想周全,这物什不晓得该怎么分给几位少爷,还请曹爷做主拿主意。”王鲁生憨笑两声道。

  看着红绒面托盘上的匕首与砚台,曹颙看向天佑几个,道:“既是你们王伯父所赐,你们就收下,你们商量商量,看看谁先挑。”

  几个小萝卜头,你瞧瞧我,我瞧瞧你的,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天佑身上。

  天佑上前一步,开口道:“父亲大人,二弟最小,二弟先挑。”

  左住与左成兄弟听了,都使劲点小脑袋瓜子。

  众人都望向恒生,恒生已经涨红了脸,抬头道:“父亲,孩儿身体高,结实,没人敢欺负。不说左成哥哥,就是左住哥哥也不是孩儿的对手。孩子不是最小。还是让左成哥哥先挑吧。”

  左成面上已经恢复镇定,听了恒生的话,低声道:“兄长先挑。”

  左住在旁边,亦跟着附和,道:“是啊,大哥先挑。”

  看着几个孩子,像小大人似的彼此谦让,曹颙与王鲁生不禁笑出声来。

  “昔日有孔融让梨,今日有几位少爷让礼,有子如此,曹爷端得好福气!”王鲁生伸出大拇指,连声赞道。

  曹颙摆摆手,道:“王兄过誉,还需管教,不当夸。”

  嘴里这样说着,曹颙的心里不禁有几分得意,同时也生出些许担心来。

  会不会规矩约束的多了,使得几个孩子失了小儿天性。

  曹颙正想着,几个小儿已经是推出了先后,是左成上前,先拿了一柄匕首,而后俯首,谢过王鲁生。

  曹颙见了,有些奇怪。

  左成因身体不好的缘故,向来得府里众人关爱,性子有些怯懦,不像其他几个孩子那样皮实。

  原还以为他会选砚台,没想到他选了匕首,想必是被匕首鞘上花花绿绿的宝石吸引。

  接下来是恒生,他摸了剩下的一把匕首,却是有些犹豫。直待看了哥哥与左住一样,见他们两个都摇头,才欢喜地拿了起来。

  剩下的两方砚台,天佑与左住两个一人一方分了。

  孩子们谢过王鲁生,才由人带了下去。

  王鲁生仍是没口子的称赞,赞曹颙教子有方,才能使得他们兄弟几个如此友爱。

  曹颙这边,则是因那两把匕首,想起还没有给孩子们寻觅武师傅。

  任家兄弟,任叔勇、任季勇两个,投身曹家多年,年岁不大,行事却是稳妥。他们以乡绅之子的身份,成了曹家的户下人,也委实不易。

  就算其中有名利之心,但是对曹颙也可谓是尽职尽责。

  如今两个年岁还不大,在京城在磨练两年,正好可以做孩子们的武师傅,过两年补个缺放出去,也算是不白从山东跟到京城来。

  王鲁生与曹颙说起沂州旧事,其中难免提到庄先生,气氛却是沉寂下来。

  王鲁生已经是坐不住,起身道:“曹爷,虽说同庄夫子不过是一面之缘,俺对有学问的人却是向来敬重的。就是这次俺上京,还专程预备了两坛好酒,打算要拜祭老夫子。要是便宜,俺想去给老夫子灵位前上三柱香,可使得?”

  曹颙这边自然无话,打发人先到榕院报信,随后带着王鲁生过去拜祭。

  榕院正堂,堂桌上供奉着庄先生的灵位。

  庄先生无子,怜秋与惜秋两个都是妾的身份,不好出来待客,就只有个老婆子牵着妞妞的手出来。

  说起来,这也是庄先生抱憾之事。

  为了妞妞,他原是打算将怜秋扶正,却是还没有操办,就撒手人寰。

  庄先生病故的消息传到南边,他的两个出嫁女不过是派人来奔丧,只字不提庶母弱妹安置之事。

  只有庄先生的兄长庄常,打发一个儿子进京送信,提到想要将怜秋母子接回江宁。

  虽说庄常那边是正经亲族,但是素昧平生,怜秋与惜秋又不是正经的兄弟媳妇,自然顾虑重重,还是留在了曹府。

  妞妞已经像个小大人似的,给王鲁生回礼。

  这副小大人的模样,却是使得王鲁生这汉子也不禁心酸。

  他给这边,预备的奠仪却是实在,一盒子珍珠,是送给妞妞以后添嫁妆的,一盒子金锞子,给两位姨娘零花。

  虽说礼重,但是曹颙感念他这份周全,也没有同他外道,让人收起,随后才同王鲁生回到客厅。

  郑虎得了消息,已经过来。

  从郑瑞雪那边论起,他同王鲁生两个是亲家。

  虽说差了辈分,但是王鲁生也不是拘礼之人,说起话来,也是老友故交一般,使人舒坦。

  少一时,王全泰也到了。

  这没几日就是二月初二,原还以为堂叔赶不到,他心里还曾着急。没想到却是赶巧到了,这使得王全泰喜出望外。

  请安见礼这些,自不必细表。

  待听说王鲁生下榻在前门一个王氏族人开的客栈,王全泰却是不应承,说什么要请叔叔移驾到他那边落脚,却是让王鲁生婉拒了。

  对于这次招投标,王鲁生想要看看情势,插上一把的。
  

  王全泰虽然是堂侄,却也参加这次招投标。

  王鲁生不是忌惮他什么,而是不愿同阿哥府那边搭上关系。

  对于堂侄弃了曹家,转投阿哥府之事,王鲁生始终无法释怀。

  即便王全泰信中提过,这其中有曹颙穿针引线的缘故,王鲁生也不尽信。

  直到此刻,见曹颙待王全泰如常,王全泰也没有心虚的模样,王鲁生才相信之前的说辞。

  对于曹颙,只有越发感激的。

  他远离京畿,自是不晓得皇子阿哥与皇子阿哥还有不同。只知是皇子,身份尊贵,比曹家越发显赫。

  曹颙这番举动,实是有成全他侄儿之意。

  人就是如此,瞧着顺眼了,对方任何言行,就都是好的了。倘若是瞧着碍眼,那同样的事,心里就能思量出另外一番模样。

  这也是一种“偏见”。

  当晚,曹家这边设宴,给王鲁生接风洗尘。

  众人把盏言欢,王鲁生喝得迷迷瞪瞪的,被王全泰送回客栈。

  曹颙也有些喝多了,头有些沉,回到梧桐苑简单梳洗,便倒在炕上。

  初瑜坐在梳妆台前,放下头发,刚好看到白天才送来的两盒子宝石。

  她看了两眼,将宝石盒子关上,对曹颙道:“额驸,王七爷这次送来的礼可重。年前的年礼就是不一般了,咱们这边还没回过礼去,又来了这么一遭。”

  曹颙阖着眼睛,道:“到底是传世数百年的人家,家资丰厚,怨不得沂州那边人称他‘王百万’。虽说他说得谦逊,瞧着那模样,怕是这次也是有备而来,想要拿下一条商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