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992页

  自己好像有些得意忘形,节外生枝了。

  原本初定的招投标,并没有工程招标这项,因怕其他的招投标标的太大,能参与的商贾有限,为了多凑人,将这投标会办起来,才添加了一些小项。

  这招投标虽算成功,为皇家省了银子,却是不晓得要得罪多少人。

  何苦来哉?

  况且这手伸得长了,就要使人生厌。

  曹颙看了台上一眼,告诫自己一定不得小尾巴翘翘。

  自己不过是厚颜拿了几百年后使用的制度,用到了现下,取巧罢了,算不得真本领。要是自己轻飘飘的,得意忘形起来,怕是就要撞个满头包。

  竞标区那边,原本有些不以为然的商贾,也都变得郑重起来。

  这最后竞标数额,是喊价的五成不到,这是降数。若是正数的话,最后的标的不就要是喊价的两倍了?

  按照规定,竞标成功后,按照标的数额多少,要在三日到半月内缴清余款,否则后果自负。

  有些人,不得不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,自己能动用的银子上限是多少?若是投标不够了,京里能挪用银子的地方是谁家,数额是多少,利钱怎么算?
  韩江氏坐在“纳捐区”,心里也想到了这点,却是欣喜不已。

  这次的招投标,几条传出来的商道,都要百十万两银子。加上其他的,这场招投标大会,少说要敛入数百两银子。

  京城钱庄的银子存的有限,不少外地进京的商贾,哪里会随身携带多少银子。

  闹到最后,钱庄的银子都未必够使,到时指定要四处借贷银子。

  韩江氏刚进京时,并没有将江宁的六合钱庄兑出去。直到同曹家合伙做买卖,使人往江南采买,才亲自跟着过去,将江宁之事料理干净。

  六合钱庄,她已经兑给程家那边的亲戚,所有的银两从程家换了黄金,从扬州买了几处铺子田产,算是置办些产业。

  其余的黄金,寄放在程家三万两,剩下的都同稻香村的原料一起分批运到京城,深埋在地下。

  置办稻香村,前后花销不大,剩下的黄金,还有个七、八万两。

  一两黄金十两银,这些钱若是寻妥当的人家抬出去,再转过来时,怕就要多个几成。

  韩江氏原就是做钱庄买卖的,脑子里算着,手不由地摸到荷包上。

  荷包里,是个银质的小算盘,同那把匕首一样,亦是她随身携带之物。

  入场检查那位护军,既能叫出曹家长随的名字,想来是同曹家熟识的,却是不晓得为何,他的神情那般异样……

  韩江氏心里想着,视线却是穿过众人,望向曹颙所坐之处。

  这个男子,她实是看不透。
  

  不过,方才初见他,他那满脸不赞同,想要训斥的模样,却使得韩江氏心里颇为别扭。

  虽然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,但是望向她时,眼里仍是带了几分关切与责备之意。

  除了韩江氏,还有一人,也在往曹颙那边观望,那就是同样穿了男装的郑氏沃雪。

  原是王全泰要代替妻子来参加招投标的,被郑沃雪劝阻了。固然有不相信丈夫,怕他不谙商务之意,也有顾及丈夫,不愿毁他前程的想头。

  虽说现下,朝廷不禁商贾买官,但是多不是实缺。

  士农工商,士农工商。

  毕竟是礼教治国,就算是笑贫不笑娼,台面上也讲究个出身,要个脸面。

  王全泰早年虽主动辞官,但是功名仍在。

  广州天高皇帝远,行商贾之事,不碍什么,在京城却是不能肆意而为。

  听着十三阿哥的意思,是要过两年托人给王全泰补个实缺,挣个前程的。

  郑沃雪不愿他露面掺和这个,原因就是在此。

  另外,她同韩江氏一样,对这个也满是好奇。

  不是为招投标的形式好奇,毕竟早年在江宁,珍珠会上的招投标,她是全程参与的。

  好奇的是,是不是所有的采购都能通过招投标的形式进行?是不是比单独洽谈一个客户,要降低进货成本?大致能减低几成?
  种种疑问,使得她大着胆子,没有用管事、掌柜的,自己变装至此。

  招标台上,伊都立已经是喊第二标。

  是御药房、寿药房两处的生药储备,虽在太医院的生药房,但是采买却不单单是太医院的事了。

  通常都是内务府这边做主,太医院那边只负责列添补单子。

  如今招投标是,未来三年常用生药材的储备,
  御用的名贵稀缺药材不算,那些都要使专人到专门的产地采买,其他的常用药材,却是由各个药铺购入的。

  三年的份额,二十万两,每年六万六千六百余两。也是降数,举一次牌子一千两银子。

  药材不比别的,鲜少有业外人掺和,不像有些买卖不分业外业内。加上这标的额度大,京城有规模的药铺就那么几家,所以喊标的不如方才热闹。

  稀稀落落的,不过三、四家举牌,最后只剩下同仁堂与其他一家老字号对着举牌。

  待同仁堂举牌到十八万时,对方就没有再竞价……

  小打小闹地喊了几标,也有给采买代理的,是升数,额度也不高。

  小半个时辰过去,场上的众人对于这招投标的过程也都熟知。

  不少人,拿着牌子,已经是有些坐不住。恨不得就到自己想要投的标,赶紧下手投定。

  曹颙看着台上,现下,该轮到今天的重头戏了……

  第612章 定风波 龙抬头(四)
  接下来,是今晚的重头戏之一,对鄂罗斯贸易,时限是三年。

  此项保证金为二十万,起拍价六十万,举一次牌子增加一万两。

  伊都立在台上宣布完这项,这边却不似方才那般热闹。

  曹颙与十六阿哥已经不在座位上,而是在西侧的一处静寂角落,看着场上臭美。

  十六阿哥的太监赵丰,见十六阿哥为难的模样,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个耳光,哭丧着脸说道:“主子,都是奴才的不是,倘若就老实跟在爷身后,郭喜儿也不好叫奴才不是。”

  十六阿哥摆摆手,道:“这事不同你想干。只要他想要传话想给我与曹颙,就算不用郭喜儿寻你,也能找到其他的由子。行了,别跟爷哭丧,还不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。”

  赵丰闻言,晓得主子要同曹颙说话,便俯身退了下去。

  十六阿哥拍了拍额头,转头看向曹颙,问道:“孚若,这该怎么办?”

  曹颙却是松了口气,还好是酒,不是茶,要不然他也要犯难了。

  是简亲王府的管事崔飞,在“纳捐席”上,寻空子出来,拦住了十六阿哥的太监赵丰,请其给曹颙带几句话。

  不外乎,身为王府户下人,受到主子的提拔,有心报效,还请曹额驸成全。又提出坐在竞标席第一位之人,是其生意上掌柜。

  首号位置上,坐着个貌不出众的商贾,看着貌不出众,并不为世人熟知。

  若是没有崔飞这帖子过来,曹颙与十六阿哥实想不到,这个带着河南口音的胖子,是简亲王府的人。

  如今这帖子,所谓的“成全”,无非是请曹颙高抬贵手,将口外的酒水销售份额留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