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085页

  曹项听了,不禁皱眉,止了脚步,对曹頫道:“晓得你自幼同伯娘亲近,但是也不能这么说。若不是嫂子病得厉害,大伯与伯娘也不会焦急至此。咱们做弟弟,为哥哥嫂子担心还来不及,怎能说风凉话?”

  曹頫听得直吐舌头,笑着说道:“我不过是说一句,倒招来四哥一堆话。是不是国子监都是老头子啊,四哥可是一日比一日呆了。”

  见曹頫嬉皮笑脸、浑不知愁的模样,曹项心里真是羡慕。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,道:“你也十五了,不是孩童。二哥在宫里当差,有的时候不能天天回来,往后家里的事你也尽尽心。”

  曹頫摆摆手,道:“别跟弟弟说这个,左右上头还有四哥在,还轮得着我操心么?我只管上我的学,读我的书,熬到岁数跟着大伯当差去。大伯也是将六十了,身边也得有人侍候。大哥是能干的,要出人头地。弟弟可没指望有什么大出息,在大伯身边做个长随跟班就成。”

  虽说不是同母所出,但是他们兄弟年龄相仿,小时候也老在一块儿玩。因此,曹项对这个弟弟很是亲近,也晓得弟弟的心事。

  早先只当他是小孩子的任性,才对堂兄心有芥蒂。没想到过了这些年,他仍是对堂兄有敌意。

  曹项心里,不由有些担心,看着曹頫道:“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来,小五你要记得,大哥是大伯与伯娘的爱子,是咱们的堂兄。咱们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”

  曹頫已是听得有些不耐烦,撅嘴道:“四哥真是,我还能做曹家的叛逆不成?谁有心思整日里勾心斗角,有那功夫,我多背两首诗词好不好……”

  *
  热河,淳王府园子,西院,上房。

  又过去一晚,初瑜还是高烧不退。即便不停地烈酒与冰块给她降温,但是用不了多暂功夫,她就又烧起来。

  除了灌参汤与含人参片之外,曹颙还叫人熬了梨汁,口对口地给初瑜喂过两回。

  虽说没有食欲,味同嚼蜡似的,但是曹颙也开始吃饭,而且吃得饱饱的。

  连日连夜来的不合眼,他的身子已经熬到极致。已经有几次,他险些昏厥。他自己心里警醒,晓得这个时候,自己不能病倒。

  只是,他还是不敢睡。

  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,大夫每次来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,曹颙的心也悬到嗓子眼。

  到了中午,张义在烧锅庄子取了纯度更高的烧酒,曹颙片刻不敢耽搁,又给初瑜细细擦了一遍。

  不晓得是烧过去了,还是酒精起到作用,到了黄昏时分,初瑜的体温终于慢慢降下来。

  虽说初瑜还没有睁眼眼睛,但是呼吸逐渐平稳,胸口的伤处也结痂,没有化脓的迹象。

  曹颙的心里,已经是谢天谢地。

  晚饭时,曹颙一口气吃了三碗,直吃得再也咽不下去,才撂下筷子。

  他心里已经是暗暗祈祷,再也不敢有贪心,再也不敢稀里糊涂的过日子。以后,一定做个好人,铺路搭桥,积德行善。

  只求,让眼前这个女子醒来,让他不要孤单一人。

  之前总是无病呻吟,摆出寂寞如斯的模样,装什么犊子?
  有这个女子陪他,不再孤单。

  曹颙就这样坐在床边,拉着妻子的手,看着她的脸。

  到底不是铁打的,连着几夜没睡,他已经是困得不行,不知不觉就阖上了眼睛。

  夜已深了,屋子里只燃着一盏灯,发着柔和的光芒。

  “嗯……”随着低不可闻的呻吟声,初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。

  灯光下,她的丈夫靠在椅子上,阖了眼,眼角泪光闪现。初瑜顺着丈夫的手往下看,最后落到自己被握着的手上。

  她想要回握丈夫的手,身上又没有力气,就动了动小手指,搭在丈夫的手指上,随后就闭上眼睛,又昏昏沉沉地睡去……

  第656章 定风波 劝诫
  汤泉,行宫外。

  康熙没有乘坐御辇,在晨曦中,俯下身子,看着田间的麦苗、谷苗。

  曹寅跟在大学士嵩祝身后,视线也落在田间。

  这还是京畿,附近也有不少水井,但是仍难掩旱情。今年自打年后,就雪雨稀少,已经是大旱的征兆。

  康熙面上没什么,心里也颇为焦急。

  西北缺粮缺马,战事不能有进展。京畿去年大涝,如今已经开始赈济,就等着今秋粮食下来,要是今年再大旱,京畿需要赈济的州府就要过大半。

  百姓愚昧,不会想着风霜雨雪是自然之数,只会当成是老天警示。

  其他地方还好说,京畿要是不稳,那朝廷颜面何在?

  从康熙五十年至今,京畿就没有风调雨顺过,即便是再三减免钱粮,百姓仍生计艰难。

  康熙在想着,就见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、巴浑德两个上前,请示御驾何时启行。

  康熙没有立时回答,稍加思量,对大学士嵩祝道:“朕观麦苗谷苗虽发生畅茂,但天气稍旱,当豫期祈雨,著谕礼部。”

  嵩祝躬身应了,一行人簇拥着康熙回到行宫。

  太后的凤辇已经摆好,康熙上前,亲自扶太后登辇,随后才上了龙辇。在鼓乐齐鸣中,御驾出了行宫,顺着官道,缓缓地往热河行进。

  *
  怀柔,驿站。

  同缓行的圣驾相比,李氏同淳郡王的车驾要快得多。曹家这边随行的,是曹家大总管曹元;淳郡王那边,则是二阿哥弘倬亲自送嫡母、生母出京。

  第一日便宿在怀柔,今天一早,又早早地上路。
  

  弘倬今年已经十七,三月里完婚,娶得是员外郎萨哈岱之女伊尔根觉罗氏。

  虽说伊尔根觉罗氏身份不比弘曙之妻出身高贵,但是年轻貌美、性子活泼,夫妻两个新婚燕尔,也算恩爱。

  只可怜巧芙,福晋的亲外甥女儿,只得了个侧室名分。

  换做其他人,怕她心里难受,毕竟做了几年夫妻,还能好生安慰安慰;弘倬只是个半大小子,向来又是粗心的,只晓得自己个儿快活,哪里会有体恤人的心思?
  淳郡王福晋看在眼里,替外甥女儿难过,想要帮衬着说两句,但是也没有嫡母插手庶子房里事的道理,便只能隐忍下来。

  这次来热河,因淳郡王已经出来,弘曙本主动请缨,但府里得留人看家,就由弘倬护送。

  淳郡王福晋因惦记初瑜,原还顾不得别的,这行了一日,才想起来,还不若寻个由子带巧芙出行。

  且不说每个人心里的弯弯道道,就说天佑与恒生两个,虽不是头一遭出门,但是以前都是襁褓中,并不记事。

  对于车外的山山水水、花花草草,小哥俩只有好奇的。

  虽说出来前,紫晶已经叮嘱几次,让他们兄弟两个听话,但是到底是孩童爱动,老实了一日就已经了不得。

  李氏这边昨晚没歇好,就眯着眼睛养神,没有看到孙子们的动作。

  弘倬见他们伸出小脑袋瓜子,怕他们从车里折下来,忙叫车夫停了车。跟李氏说过后,将他们小的抱下车去。天佑在弘倬身前坐了,恒生坐在一个王府侍卫前边,小哥俩两个欢喜得不行。

  虽说路赶得急,但是掺和了孩子们的笑声,连李氏也心安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