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097页

  魏黑并没在屋里,香草刚要出去寻,就见魏黑匆忙赶来,对曹颙道:“刚要使人往二门传话,公子,老郑使人回来禀告,道是‘客人’到福满楼了,问公子示下。”

  方种公得了女儿或许在辅国公府的信儿,用了三、四日的功夫踩点,可见是个机敏冷静之人。

  只是骨肉连心,这见了女儿的针囊,就算他是老江湖,也就失了平素的沉着。

  “几个人?带着辅国公府的大少爷?”曹颙问道。

  魏黑摇摇头,道:“听说就单身一人赴会,要了几碟菜,在那边边吃边等呢。瞧着这做派,倒像是条汉子。”

  方七娘在旁听了,甚是好奇。只是同对曹颙的随意不同,她有些怕魏黑,不敢贸然插嘴。

  瞧她憋得满脸通红的模样,魏黑不由觉得好笑。曹颙犹豫了一下,开口对方七娘道:“走,同我们一起过去瞧瞧。有人到热河来寻你了,瞧着年岁打扮,像是令尊。”

  方七娘这边,犹自不敢相信,只当曹颙跟自己说谎,撇撇嘴道:“方才还有人说福建道远,怎么这一回我就多了一个爹来?就哄我玩,信你才怪。”

  曹颙见她如此,也不多说,对魏黑道:“既是七娘不去,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吧。看看是何方神圣,竟敢大剌剌地欺诈,定要一顿棒子撵出去。”

  魏黑应了,曹颙与他一道出门。

  方七娘见他们认真,心里倒有些拿不定主意,犹豫了一下,还是跟着去了。

  *
  福满楼,二楼。

  因还不到饭口,所以只有一桌客人临窗而坐。说是一桌,其实不过是一位老者。

  五十多岁的年纪,精瘦的身材,一身半新不旧的蓝布褂子,足上蹬着千层底的布鞋。

  面前的几个小菜,也都是常见的菜,炒豆芽,烧豆腐,拌小萝卜,只有红烧肘子是肉菜。除了四碟菜,还有一碗面汤。

  旁边已经有两个空碗,老者正吃着第三碗饭。几个菜已经见底,老者用面汤,将几个盘子底涮一涮,倒在碗里,就着饭吃了。

  吃饱喝足,老者撂下筷子,眼睛望向窗外
  不远处,过来六、七骑,其中有个熟悉的身影,看得老者身子一颤。

  这个老者不是别人,正是方七娘之父方种公。

  二月初,他护着方百魁之子南下。回到福建没多久,便听到方家坏事的消息。

  幸好他们一路赶得紧,到了福建后,收拢了些方家的浮财,预备好了出海的船。在官府派人封家抓人前,他们就跑了出来。

  方家大少爷是遵从父命,避居海上,到底是为人子,心里如何能放心深陷牢狱的老父。

  他身边也没有别人,只好再央求方种公进京打探消息。

  方种公心里也牵挂着女儿的下落,又从福建折返京城。没想到到了京城,方百魁已经从监狱出来了。

  又是追踪了大半月,两人才碰面。

  关于方七娘的下落,方百魁也是拿不准。不过既是在曹颙带人到方家那晚没有的,多半与曹家脱不得干系。

  这次做了九阿哥的枪,得罪了曹家。要是曹家不松口的话,他也脱不得牢狱。方百魁晓得这点,心里对曹家也是存了感激。

  他怕方种公同曹家发生纠纷,就瞒下这段没说。

  方种公没法子,只好回到京城,在方家宅子附近多方打探。

  机缘巧合得了消息,说是直隶一带有人牙子收了女孩,带着热河调教,卖给那边的王府还有蒙古王公做妾的。

  方种公虽晓得女儿有些身手,但是到底是个孩子,真有两个身强力壮的护院看着,她也就没法子了。

  抱着一丝希望,他追到热河,没想到真还来着了。
  

  一说到曹颙的大名,他是晓得的。当初方百魁被逼着掺和皇商之事时,没少在方种公面前唠叨。

  曹颙就是给皇帝老子当差的,那岂是善茬?
  就是个没本事的,到了那个位置,也就有本事了。更不要说,曹家这位公子,生财有道,不是寻常人……

  *
  既是女儿在曹颙手里,那方百魁如何能半点不知?
  两人相交了半辈子,他晓得自己个儿只有这么个闺女,还半句实话不说。原因是什么?是怕曹颙太厉害,自己不是他的对手:还是怕曹颙是贵人,自己惊扰了贵人……

  *
  第一更,继续码字去,周末愉快大家。。

  第661章 定风波 “交锋”(中)
  福满楼上,看着穿着女装,养得白白净净的女儿时,方种公不晓得该松口气,还是该越发警觉。

  与人相交,攻心为上。

  虽说没有穿着官服,但是瞧着护卫亲随们的模样,那与七娘并骑而来的青年,应就是那位连皇子阿哥都无可奈何的“曹总管”。

  他握着茶杯,心里惊疑不定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茶杯已经碎了。

  小伙计正在收拾桌子,见方种公捏碎了茶杯,唬了一跳,望向这老头的眼光也添了畏惧。

  他正寻思怎么开溜,就将方种公从荷包里又摸出几个大钱,撂在桌子上,道:“小哥,这是茶杯钱。”

  之前的饭菜拢共用了两钱银子,已经结了账。

  那伙计收了铜板,挤出几分笑道:“客官稍等,这就给您再拿个杯子来。”

  说话功夫,曹颙与方七娘已经下马进屋,上了二楼。

  除了他们两个,只有曹甲与魏黑两个跟着上来。

  “阿爹……”看到方种公的身影,七娘就有些忍不住,跑上前去,看着像是要哭,又像是要笑。

  本是极欢喜的,但是想着父女分开了半年,她又是满心委屈,忍不住鼻子发酸。

  “七娘……”方种公站起身来,看了女儿一眼,又看了看曹颙:“敢问这位可是曹总管?”

  曹颙点点头,笑着道:“二月里方宅变故,令爱刚好同在下亲眷在一处,就到了在下家暂住。今日方老者前来,父女得以团圆,实是可喜可贺。”

  虽不晓得当日所谓的“变故”为何,但是瞧七娘并没有反驳之意,想来这话说得差不多。

  直至此时,方种公才去了揣测之心,冲着曹颙,郑重地拜了下去:“小老儿谢过曹总管容留犬女大恩……”

  瞧着老人家正经八百的模样,曹颙怎好大剌剌的受礼。他忙避让开来,虚扶道:“不过是举手之劳,方老者不必多礼。”

  方七娘方才见到父亲,少不得心情激荡,现下才醒过身来,撅着嘴巴,对父亲道:“阿爹不必谢他,若不是他叫人留住女儿,女儿早就回南边寻阿爹去了。”

  方种公听了,亦是带着不解,看着曹颙。

  曹颙“坦然”说道:“令爱之前想要独身回南边寻父,曹某也有心使人送她回南边,但是怕与方老者走岔开,便劝她留在北面等方老者进京。为了便宜方老者寻女,曹某已经使人告之方百魁,说了七娘在我处。这次方老者,不是从方百魁那边得的消息么?”

  曹颙不晓得,他虽然使人告之方百魁的管家。但是那个管家后来卷了方家的私房跑了,压根就没有对方百魁提及。

  曹颙说得坦然,加上女儿养得好好的,方种公也不是恩将仇报、不讲道理之人,唯有再次谢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