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154页

  曹颙坐在一边,瞅着十七阿哥,不禁生出几分同情之心。

  人生一世,都不容易,皇子也有皇子的难处。

  十七阿哥被曹颙看得不自在,道:“你怎么惹上简亲王,虽说如今传言他转了性子,但是也当小心些。万一,那啥的话,就算避开了,也伤名声……”

  曹颙听到这个,想起雅尔江阿那日的说辞,不由觉得头疼,三言两语同十七阿哥说了。

  十七阿哥听了,不由凝神苦思,寻思了一会儿,摇了摇头道:“别人还好说,宗人府这边,孚若你可惹不得。赚银子也好,不赚银子也好,都落不下好来。宗室里的那些爷,整日里没什么正经营生,就寻思怎么捞银子花天酒地。你若是给他们赚了银子,欲壑难填,往后他们上瘾了,怕是连你的骨头渣子都吞了;你若是不给他们赚银子,他们才不会寻思你有什么难处不难处,就要当你是活仇人了。”

  谁说不是呢,若不是晓得这个,曹颙也不会这般为难。

  瞧着十七阿哥说得透彻,曹颙不禁生出几分盼头,道:“十七爷,我也焦头烂额,寻思好几日,也没寻思出妥当主意。十七爷发发善心,帮衬一二如何?”

  十七阿哥听了,翻了一个白眼,懒洋洋地道:“你倒是给杆就上,也不瞧瞧我都折腾成什么样了。”

  若是他不这么说,曹颙还有几分担心;但是见十七阿哥如此作态,曹颙反而踏实了,笑道:“怕是十七爷也是不好欺负的,这般‘病’着,也是对策。”

  十七阿哥闻言,坐起身来,下地从百宝格上取了玻璃镜,仔细照了照,问道:“怎么,哪里出了纰漏?”

  曹颙笑道:“下次十七爷再‘病’,眼神也眯眯,说话的动静也小些,就无差了。”

  十七阿哥撂下镜子,横了曹颙一眼,道:“谁是傻子,这两条还不晓得。这是在你面前,没想着装罢了。你倒好,还看起我的热闹了。”

  曹颙摇摇头,道:“没那个意思。这个可不带冤枉人的,我是真心寻十七爷拿个主意的。”说到这里,顿了顿,道:“您也晓得我,对于这些算计之事本就理不清。”

  十七阿哥已经收敛笑容,仔细琢磨了一会儿,道:“画饼吧。搞个花腔,寻个看着像是赚钱的法子,然后抽身出来,离得远远的。到时候,若是赚银子,是你的本事;要是不赚银子,那你两手一推,也能将错推到执行人身上。闹个禁折腾的,让他们闹腾去,越是费时费力,才越发显得你绞尽脑汁了。也能让他们费心劳神的,一时半会儿没精力打你的主意。”

  这番话,听着平平,但是琢磨看来,却都是学问。

  对于其他阿哥,曹颙还不晓得;十七阿哥,却是与曹颙做过同窗。

  两人少年相交,也算是晓得彼此的秉性。十七阿哥,本是少年早慧之人,但是因出身所限,人前一直装拙。

  现下,能指点曹颙这番话,也是能感觉到他待曹颙的情分。
  

  曹颙已经站起身来,郑重地给十七阿哥作揖。

  十七阿哥往炕上一坐,笑着说道:“得了,得了,见不得您这正经八百的模样。要记得,我还‘病’着,下回不待空手探病的。人参啊、鹿茸啊,我这里可不嫌多……”

  *
  苏州,织造府,书房。

  李煦坐在书案后,看着眼前人,道:“如何,大夫怎么说?”

  对面站着一人,躬身回道:“老爷,小奶奶早上有些见红,大夫给开了保胎的方子。说是小奶奶身子本就羸弱,若是不放宽心,怕是保不住……”

  李煦听了,不禁皱眉。

  犹豫了一会儿,他摆摆手,道:“去预备马车,老爷我过去瞧瞧。”

  少一时,马车已经预备齐当。并不是李煦平时所乘的马车,而是街头巷尾常见的蓝呢子面马车。

  马车从织造府后门出去,走了不远,进了一条巷子,进了一座宅子。

  一个管家已经迎上来,垂手恭候在旁。

  李煦下了马车,直接过了二门,进了内堂。

  西屋软榻上,阖眼躺着一个女子。穿着月白色的衣裳,腰身之间已经显怀。脸色白得怕人,没有丁点儿血色儿,眼角泪光闪现。

  听到脚步声,那女子慢慢地睁开眼,见到李煦的那刻,脸上露出痛苦无奈之色。

  李煦上前两步,坐在软榻边,伸出手去,落在那女子肚子上摩挲着,道:“不要淘气,好好调理身子,给老爷生个儿子,自有你的好处。”

  那女子听了,身子不知是愤怒,还是恐惧,微微战栗着,半晌方道:“我不是死了么?死人还能生孩子?就让我死了吧……”说到最后,已经是无尽的悲凉与绝望。

  李煦的手,滑过那女子的胸间,落到她的脸上,捏着她的下巴,道:“老爷说你死了,你就死了;老爷说你活了,你就活着。乖乖听话,老爷自然疼你;要不然,老爷可不是脾气好的,嗯,记下了……”

  说话间,他的视线已经落到那女子腰身上,道:“老爷使人看过了,你是宜男之相。好好地给老爷生个儿子出来,你就是李家的大功臣……”

  第689章 凑趣
  修园如修心,不能说园如其人,但是细微之处,也能彰显主人情操。

  同样是王园,雍亲王府的园子与诚亲王府的园子比起来,截然不同。虽也是遍植青葱,但是多以松柏为主,浓荫盖地,意境悠然。

  只有在内堂廊下,种植了几株玉兰,又因不是花期,景致并不出挑。

  园子里的小湖边,也只是依势修建了回廊。湖面上,则是亭亭玉立的荷花。

  整个园子游下来,虽不像避暑山庄那样富丽堂皇,也不像诚王府园子那边风雅别致,但是另有一种随意雍容。

  曹寅走在人群后,看着这眼前景致,想着儿子对四阿哥的另眼相待,心里琢磨着那位被称为“冷面王爷”的四阿哥。

  同故作悠闲的三阿哥相比,四阿哥胜在“心无外物”。

  不管是真淡泊,还是假淡泊,起码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“无欲则刚”。

  正如同,现下四阿哥陪侍圣驾游园的姿态,看着恭敬是真恭敬,孝顺是真孝顺,却是多了几分从容,少了几分刻意与奉承。

  如此一来,就已经将一心讨康熙欢喜的三阿哥给比了下去。

  曹寅正想着,就听前边唤道:“曹大人,曹大人……”

  曹寅抬头一看,眼前驻足等着他的,正是已经复职的武英殿大学士马齐。

  如今热河行在,风头最劲的人物,就是大学士马齐了。

  前几日,逢马齐六十五岁生日,康熙赐下御制避暑山庄诗集、御选唐诗、周易折中、道德宝章各一部。

  当朝老臣,能有这份殊荣的有几人?
  “中堂大人……”既是马齐相唤,曹寅这边就快走两步,迎上前去。

  马齐笑得有些温煦,指了指近处的湖景、远处的亭台,问曹寅道:“曹大人,觉得此处风景如何?”

  曹寅心下一动,并不作答,反问道:“中堂大人瞧着如何?”

  马齐环视眼前,半晌方道:“福地洞天,水秀山明,好景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