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231页

  曹颙已是若有所悟,站起身子,俯首道:“儿子晓得了,谢父亲教诲。”

  李氏带着媳妇进来,刚好听到丈夫训儿子这段。她听得稀里糊涂,但是到底心疼儿子,怕丈夫兴起,再训下去。

  到底媳妇面前,多少还是当给儿子留些体面才好。

  她正想着如何将这个话岔开,将见曹寅摆摆手,道:“忙了一日,你同媳妇也乏了,早些回去歇着吧。”

  曹颙应了,同初瑜两个给父母道了晚安,结伴回东院去了。

  曹寅坐在炕沿上,不言不语,神色凝重,不知在想什么。

  李氏见了,还以为他为下棋之事耿耿于怀,坐在炕边,轻声劝道:“老爷下了一辈子棋,颙儿才学了几年?再说他打小学功课,大了进京当差,也没有个悠哉自在的时候。若是老爷觉得他下的差,正可好这次得闲儿,好好教教就是。”

  这都哪儿跟哪儿,曹寅闻言,忘了李氏一眼,见她带着担忧,想到她这番慈母心肠,不由叹了口气。

  李氏见丈夫如此,越发担心,犹豫了一下,道:“老爷,这下棋就这么重要么?我瞧咱们颙儿,各方面都算好的。就算这棋艺差些,也不当事吧?”

  曹寅摇了摇头,怎么不当回事?

  这“下棋”也是大事儿,要是不会筹划,没有长远之见,不会布局,只顾眼前得失,那就要处处被动。

  真到了决定生死攸关之局时,则是后悔晚矣。

  人生如棋局,不是一味躲避忍让,就能有和局。有太多时候,需要高低立下,见证生死。

  看来,自己真该教导教导儿子如何“下棋”了,曹寅在心里自语道……

  见丈夫神色郑重,李氏喃喃道:“老爷……”

  就听曹寅道:“怎么不当事儿?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身为我的儿子,要是太差了,我这个当老爹的,也没脸面……”

  *
  东院,上房。

  曹颙想着父亲那番话,有些魂不守舍。难道父亲也看不过眼了?想要鞭挞鞭挞自己?

  初瑜去东屋看完天慧,见丈夫如此,想到公公那番话,不像婆婆那么混沌。

  她稍加思量,展颜笑道:“额驸,瞧着老爷的意思,是要指点指点额驸。如此一来,往后再同老爷对弈,说不得额驸也要赢上一局两局。”

  曹颙看了妻子一眼,道:“怎么会?这又不是一日两日能学到的?”

  “老爷那么爱下棋,智然师父在时,一下下半晌。如今只有额驸陪着,要是额驸这边老是输,想必老爷那边赢得也没趣味。”初瑜道:“许是因这个,老爷才盼着额驸赢,额驸说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  

  曹颙心里敞亮的,父亲的那番话说的是棋,又不是棋。

  只是见妻子用心开解自己,他心中一暖,笑着点点头道:“是啊。你说得有理。看来,我当生出好胜之心,让父亲不要那么得意,好好地杀上几局才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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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前六保住了,感激地打个滚。。鞠躬感谢。。

  第729章 佃户
  数九天气,天寒地冻。曹颙都变得倦怠,身子同锈了一般,动也不爱动。

  倒是温泉庄子,却是正和心意。他同初瑜夫妻两个,回到东院,少不得也去泡泡汤。虽说是老夫老妻,但是经过“温泉水滑洗凝脂”,接着仍是“芙春蓉帐暖度宵”。

  折腾得没有半点儿力气,夫妻两个才相拥睡去。

  曹颙再睁开眼时,已是次日日上三竿。

  初瑜在丈夫耳边,连唤了好几声,见他睁眼,笑着说道:“额驸,孩子们在外头等半晌了。”

  曹颙从枕头地下摸出怀表,瞅了一眼,已经是辰正二刻(早上八点半)。

  梳洗更衣完毕,曹颙到了外屋,就见七娘、妞妞,带着天佑他们四个小的,都穿戴得严严实实的,在那里候着。

  见曹颙出来,孩子们都有些雀跃,请安的请安,抱腿的抱腿,将他围在中间。

  初瑜站在门口,正使人上早饭,见了这般热闹,也是心情大好。

  孩子都用了早饭,曹颙这边不再耽搁,匆忙用了一碗饭,就撂下筷子,带着十来个人,牵了几匹马,带着孩子们从庄子里出来。

  今天的目的地是后山,昨天下晌已经打发人过去,在那边布下粘网,用来扑鸟雀。现下,他就是带着孩子们到那边。

  除了七娘稍大些,其他的孩子都小,走不了几步路,所以就两人一匹马,由跟着的长随牵马而行。

  曹颙同魏黑、郑虎等人,则是步行,带着众人溜溜达达往后山走。

  原是看着近,曹颙才没有骑马,没想到走起来,却是有点远。走出四里多路,才到山脚下。

  说是山,不过是高些的土坡,也是曹家的地,山上遍植桃树,山下略微平整的地方,有些薄田。

  时值寒冬,草木凋零,也没有什么景致可看。

  不过孩子们却是颇有兴致,除了七娘,其他人鲜少出府,就是这山上冬景也是头一遭见。就是七娘,在府里拘了半年,如今出来,也是眉开眼笑,可劲撒欢。

  转到山后,就是布网之处。

  三、四丈长的网上,粘了十几只鸟雀,有的还在挣扎,有的已经奄奄一息,有的已经冻毙。

  难得的是,在东北角,还粘住一只鸟鹰。说是鸟鹰,因是雏鸟,跟鹌鹑差不多大。

  曹颙站在一边,看着长随小厮带着孩子们去粘网上摘鸟,想起江宁清凉寺。当年在清凉寺后山上,他同智然两个可是将山上的野鸡、野兔加上鸟雀给糟蹋得够呛。

  这边得到的鸟雀有限,小满已经带着两个小厮,绕到另一面,去捡鸟雀。

  没错,就是捡。在向阳的一面的,昨儿就使人过来扫了块空地,上面撒了用砒霜泡过的谷子。这个是农户人常用的法子。

  鸟雀吃了谷子,会立时毒发身亡。到时候将这些死鸟捡回去,去了内脏与毛皮,剩下的或炸或烤,也算是山野美味。

  少一时,小满回来,提溜了两个面袋,每个装了半下,看来收入颇丰。

  这边的鸟雀也都摘完,活得装了鸟笼子里,其他的搁在一旁,现下也都入了小满手上的面袋。

  虽说几个小家伙都盯着那鸟鹰,却没有一个开口讨要的。早在来之前,他们几个就同天慧说了,抓的鸟中,挑最大的留给天慧。

  到底天冷,曹颙也不敢让孩子们在外头久待。万一冻着了,也不是闹着玩的。

  来的时候有些绕远,回去时众人就抄进路,从山的另外一头下山。

  尚未到山脚,远远地就见有座茅屋,四周圈了篱笆。

  天佑他们几个小的都好奇,巴着脖子,往那边望去。连曹颙都多望了两眼,要是没有记错,这片还在曹家的地界内,这茅屋里是何人?

  同来的管事中,有两个是庄子是这边的老人,一个叫何长贵,是何茂财的侄子。他年岁不大,不过二十来岁,却是有眼力见。

  见曹颙往茅屋那边望去,何长贵笑着说道:“大爷,那里住的是咱们庄子的佃户,原是王家窑村的。姓郭,一家祖孙四口。前几年,王家窑村那边修行宫,地少了,他就投了咱们庄子。大爷、小爷们想来也累了,要不去他家喝口热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