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243页

  方种公刚洗了把脸,瞅着精神好些,笑着回道:“甜,好闺女给爹剥的,怎能不甜?”

  “那是自然。”七娘拉着父亲的胳膊,嘟囔着小嘴说道:“还是七娘心软,阿爹去了这么些日子,原还想着不理睬阿爹。谁让七娘这一个老爹,就便宜阿爹,不同阿爹计较。”

  方种公抚了抚女儿的头发,道:“七娘长大了。虽说你小莺姐姐比你大几岁,往后能照看的地方,你也多照看些。”

  七娘听了,觉得奇怪,歪着脑袋,问道:“有阿爹在,为何要七娘照看小莺姐姐?香姨听了,要笑死了。在她眼里,还将七娘当成小宝宝。”

  “七娘不是长大了么?就发发善心,为老爹分忧。”方种公半是宠溺、半是正经地说道。

  七娘听了,有些不好意思,吃吃笑道:“照看就照看,只是七娘平素还得香姨多费心,瞧着小莺姐姐娇滴滴的,也不知她乐意不乐意同七娘玩儿?”

  方种公道:“你小莺姐姐也是出身武门,有些拳脚功夫,不过这些日子为了你王叔之事伤怀,清减了些,看着羸弱。”

  七娘听了,眼睛不由放亮,带着几分雀跃道:“真的?太好了。曹爷家什么都好,就是女孩见风就倒,没个痛快的。看来,小莺姐姐同七娘,倒是能凑到一起。”

  方种公心里,有千言万语要对女儿交代,但是话到嘴边,又都咽了回去。

  见女儿话里话外,不离“香姨”,对于曹家众人,也尽是亲切之意,他心里放心不少。魏黑之妻香草,他是见过的,晓得是个温柔妇人。

  七娘同父亲说了会儿话,见他不言语,只当他乏了,笑笑道:“阿爹先歇歇,曹爷使人吩咐厨房预备席面了。这边府里有个师傅前阵子学了几道福州菜,有点那个意思,阿爹会喜欢的。待会七娘来唤阿爹。”

  “慢着。”方种公唤住要走的七娘,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,送到七娘面前,道:“这是早先曹爷送我的盘缠,还剩下不少,你先收好。往后分做两份,你留一份,给你小莺姐姐一份。”

  说话间,他又从怀里摸出个手绢包,摩挲着打开来,里面是对根银包金的簪子,亦是送到七娘面前。

  “娘的簪子,阿爹怎么搁七娘这?”七娘一手接了荷包,一手接了发簪,有些不解。

  “本就是你娘留给你的,因你原来还小,爹爹替你收着。如今,你大了。”方种公慈爱的说道。

  七娘被父亲说的,倒是有些不好意思,讪讪道:“都是七娘胡说,七娘前阵子还想阿爹想得哭鼻子……”

  见闺女这般小儿女态,方种公只觉得鼻子发酸,盯着女儿,满心不舍。

  “阿爹?”七娘察觉出父亲异样,上前扶着他的胳膊,低声问道:“阿爹又想娘亲了么?有七娘陪着阿爹,往后又添了小莺姐姐,阿爹也当宽怀。”

  士别三日,刮目相看。

  见女儿这般乖巧懂事,方种公放心不少,点了点头,默认了七娘的说辞。

  又撒了会儿娇,七娘才依依不舍地离去。

  方种公站在门口,直到女儿的背影,才转过身子,慢慢收了脸上的笑。

  士为知己者死,王五拼却己身,拖住官兵,才使得方种公得以逃出生天。他方种公岂能因贪恋父女天伦,就违了道义,苟且偷生。

  如今小莺有了安置,七娘瞧着也懂事不少,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。

  他原想给曹颙留封信,环顾客房一周,没有见到纸笔,就弃了这个念头。多说无益,徒增感伤罢了。

  原来带着的行囊,要是背着出去,怪惹眼的。方种公只摸了几块碎银,塞到腰间,将两个匕首,放到裤脚掖好。

  方种公打定主意,就没有多留,推门出去。

  院子里,站着一人,正是穿着常服的曹颙。

  “曹爷……”看着曹颙若有所悟的眼神,方种公仍是坚定得很。

  曹颙方才回了梧桐苑,就觉得不对,只觉得方种公神情中带着决绝之意。他更衣完毕,没有耽搁,就往客房这边来。

  “方老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这不是只争朝夕之事。”曹颙看着方种公,道:“方老稍安勿躁,请信曹某这一次。王壮士之事,曹某这边,定早日给方老一个交代。”

  就听方种公道:“曹爷好意,小老儿感激不尽。只是这些日子,小老儿本就不该苟活于世。那随同王五兄弟一同被行了绞刑的,是他的两个儿子。当日沙河镇外,我们中了官兵伏击,我本同王五一处。他骗我说,他两个儿子在旁处,让我去援手。而后拼了全力,使得我逃出伏围。过后小老儿才知,他是故意支我出来。这事小老儿没有脸对小莺说,只告诉她,与她两位兄长走散。”

  说到这里,方种公不禁老泪纵横:“若是当初小老儿没有顾惜己命逃脱出来,说不定拼了全力,还能为王兄弟留下一个子嗣。王兄弟糊涂,小老儿风烛残年,这条性命算什么?可怜王家两个侄儿,大的十九,小的十七,都没有成亲生子,就受小老儿拖累送了性命。这些日子,小老儿寝食难安。若不是顾及大仇未报,王家侄女无处安置,早就抹脖子谢罪了。”

  虽没有亲眼所见,但是曹颙也能听出其中的惨烈,心里亦是震撼不已。

  王家父子之死,方种公固然内疚,追究溯源,他曹颙也不是能心安之人……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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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735章 难堪
  西拉乌苏地方,圣驾行在。

  外头虽是北风呼啸,行帐里却摆了好几个炭盆,暖和得紧。十阿哥举着筷子,在火锅里夹了块飞龙肉,送到嘴里。

  却是味同嚼蜡,感觉不到半点滋味。

  这次圣驾祭陵,随扈皇子只有十阿哥、十二阿哥、十六阿哥三位。

  刚好御膳房新到了一些飞龙,十六阿哥就使人煮了锅子,请两位哥哥过来同吃。

  算不上是筵,也没有酒,倒也不算逾越。

  十二阿哥盛了碗飞龙汤,用调羹一小口、一小口地喝着。在诸位皇子中,他向来是皇父遗忘之人。熬到三十多了,也没有随扈过几次,这次皇父钦点他,也使得他有些受宠若惊。

  十六阿哥看看十阿哥,又瞧瞧十二阿哥,心里叹了口气。不管是厌也好,还是畏也好,这两位表现得也太明显了些。

  许是因八阿哥之死,使得十阿哥对皇父不无埋怨,没有传召,从来不露面;每次露面,也是低头缄默,一个字儿也不肯多说。

  十二阿哥这边,则是惶恐不安,上头垂问一句,恨不得立时跪下捣蒜。

  一来二去的,康熙见了这两个儿子,也都是皱眉不语,气氛甚是郁闷。

  十六阿哥就算想从中圆活两句,也无处下手,只能干着急。今儿请两位哥哥来,就是寻思如何劝上一句。

  还没等十六阿哥开口,就听得十阿哥道:“有肉无酒,真是扫兴!”

  十二阿哥最是胆小,生怕十六阿哥真地拿出酒来,忙道:“十哥,喝不得,多少双眼睛看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