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320页

  九阿哥听着前面,还觉得生出几分趣味,颇为兴奋;听到最后,晓得这不是捞钱的差事,是要出苦力的,忙道:“皇阿玛,儿臣顽劣,不当大用,不敢误了皇阿玛差事,皇阿玛还请另择贤能,省得儿臣庸碌,成了大清罪人。”

  “君无戏言。你这几年也闲散得够了,不为朝廷出力,随京城商贾为伍,成何体统!”康熙的声音,带了毋庸置疑的决断。

  九阿哥见“君无戏言”都出来了,晓得此事已经成定局,只能俯身领命。

  十六阿哥在旁,真是诧异不已,不明白皇父此举何意。

  按照他与曹颙的想法,就算这件差事明面上选个司官负责,实际上还是要由十六阿哥主抓,不假他人之手。省得这“烟草”大计尚未获利,就成为贪官污吏敛财手段,成了劳民之举。

  十六阿哥虽对商贾之事不在行,但是由世代商贾出身的韩江氏安排细节,也能做到事事心中有数。谁会想到,皇父会生出别的主意,将差事直接给了九阿哥。

  康熙见九阿哥领命,转向十二阿哥,道:“内务府的差事日益繁重,从即日起,十二阿哥到内务府当差。”

  几位阿哥闻言,都是心中一禀。

  皇子阿哥到内务府当差,都是兼领总管内务府总理大臣一职。内务府的规矩,都是固定的,能有什么“日益繁重”?
  不外乎,国丧。

  *
  户部,衙门外。

  曹颙翻身上马,只觉得脸上凉丝丝的,天上已经飘起了雪花。他抬起头,看了看晦暗的天色。早日下雪也好,也能早些天晴……

  第777章 宗法(上)

  进了腊月,京城人家就开始预备过年,各处都忙起来。

  就是曹府,有紫晶帮衬着,初瑜也忙得团团转。偏生曹颙在户部当差,年底又是最忙的,整日里也是早出晚归,片刻不得闲。

  李氏早已将管家之权交到媳妇手中,不好再插手,又心疼媳妇,就将孙女接到兰院照看。

  天慧倒是显得乖巧,不像其他孩童那样顽皮,总是规规矩矩地坐着,看着祖母做活计。

  李氏也没闲着,自打从宫里回来,听着太后念念不忘科尔沁,她就让人寻了蒙古样子的袍子。照着样子,想给太后做套蒙古样式的衣裳。

  太后身为大清国母,吃穿都有规矩。这衣裳就算穿不得,也能做陪葬之物,算是解解太后对科尔沁的念想。

  用的,是府库里最金贵的衣服料子,需要纽扣盘花,也用的是金玉宝石之物。

  曹寅这些日子,却为一件事费心,那就是丰润老家那边一位族叔七老太爷的家书。

  曹家江宁这一支,昔日离宗后,就脱了丰润宗家,这成为曹玺的终身憾事。曹玺临终前,还对曹寅交代,要是能归宗,还是归宗。

  没想到因长辈早年的恩怨,就算曹玺与孙太君葬进丰润坟茔,这归宗之事还是没有定论。

  早年丰润本家族长是曹颀之父,读书读多了,最是迂腐。怕别人说他允江宁这支归宗,是贪图势利,始终没有松口。

  等他过世,曹颀孝满回京,也没有主动提及此事。

  曹颀是嫡宗宗子,按照宗法算,就算曹寅这个伯爵,待这个族侄也要礼让三分。只是曹寅这支富贵,曹颀没有摆这个谱,也没有近前巴结。

  两家往来,始终是不冷不淡。

  这次丰润七老太爷也不是无故提及,而是因曹颀继娶之事。曹颀之妻王氏去年病故,至今已是经年。

  曹颀父母都过身了,京里的正经长辈,也就是曹寅。

  这宗妇人选对于一个家族来说,也是大事。丰润老家那边,自然为曹颀操心。

  根据七老太爷所说,想要在明年二月进京,就是为曹颀续娶之事。这合适的人选,就请曹寅与李氏帮着挑选。在信尾,就提到明年端午族里大祭之事。虽没有直接提请曹玺这支归宗的字眼,但是大概齐就是那个意思。

  若是这封信早几年来,曹寅指定会欢喜万分,毕竟这个是亡父生前念念不忘的大事。拖到现下,曹寅也拿不定主意。

  曹颀进京已经一年半,逢年过节也按照规矩过来给曹寅夫妇请安,与曹颙也见过几遭。他不怎么同曹颙亲近,曹颙也没有太迁就这位族兄的意思,两个人交情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。

  曹寅思及此处,就有些踌躇。毕竟他已经将甲子之人,往后这曹家交际往来的,都是儿子,他不能不考虑儿子的意见。

  李氏见丈夫这几日心事重重的,问道:“老爷可是担心皇上那边?颙儿不是说,皇上金安么?”

  曹寅坐下来,犹豫了一下,道:“丰润那边七太爷来信了,提了曹颀亲事。曹颀如今在内务府当差,要留在京城,在京里寻门亲事更妥当些。”
  

  李氏闻言,想起病逝的王氏,叹了口气,道:“旗里的姑娘多金贵,像王氏那边柔顺的少。可怜见地,盈姐儿才八岁,就跟着小大人似的。”

  王氏身子弱,与曹颀成亲多年,只留个一个女儿,乳名盈儿。

  “七太爷的意思,明年端午族里有大祭,想让咱们回去。”曹寅坐下来,说道。

  这宗族大事,李氏不好多嘴,岔开话道:“怎么是端午?就算侄儿现下说亲,这半年的功夫,就要宗妇进门也仓促些。”

  李氏嫁入曹家多年,也晓得曹家江宁这支与丰润本家的是是非非。

  “没有宗孙,长辈们都心急,要不然曹颀拦着,早就想议亲,等王氏周年就进门的。”曹寅说道。

  “侄儿性子傲,老爷可别轻易拿主意。还是问问侄儿,他那边有什么合适的再说。省得咱们卖力不讨好。毕竟这婚姻大事,不是儿戏。宗妇担子又重,寻个不妥当的,以后老家那边再埋怨起老爷来。”李氏想了想,说道。

  曹寅点点头,晓得妻子说得在理。

  曹颀现下在内务府当差,凭着曹家与十六阿哥的关系,十六阿哥对于曹颙这位族兄也多有照拂。可惜的是,曹颀性子有些方正,不知变通,对于十六阿哥的亲近,丝毫没有投桃报李之心,反而越发恭谨疏离。

  一来二去的,十六阿哥也觉得没滋味儿,跟曹颙抱怨了两遭,就不再搭理他。到底是顾及曹颙的面子,不与之一般计较。换做其他皇子阿哥,见他这般不懂事,早就给他小鞋穿了。

  曹寅这边听说,原想叫来曹颀,好生教导一番的,却是被曹颙拦住。

  如此一来也好,谁都晓得曹家与丰润本家不亲近,对曹颀来说,未必不是一种保护。

  如今,曹寅、曹颙两代人先后为天子近臣,伴君如伴虎,还不晓得曹家将来会遭受什么风雨,何必拉不相干的人上船。

  想到旧事,曹寅叹了口气,晓得儿子是不会愿意归宗的。

  果不其然,曹颙从衙门回来,听到父亲提及此事,就请父亲三思。说句不好听的,要是曹家现下抄家,不过是抄曹寅这房,再多了就是东府,断不会连累到丰润那边。

  这样的话,曹颙不会直接同父亲说,省得老人家再担心,就是点明这个意思。

  丰润本家的族亲,对于曹颙来说,不过跟马路上路人差不多。当晓得曹家长辈昔日的纠纷时,曹颙对于丰润那边的族人是鄙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