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325页

  看这样子,李氏悲伤所致,没有用晚饭。

  曹颙从妻子手中接过粥碗,到炕边坐下,道:“母亲,入冬以来,您身子本就弱,这再不吃饭哪行?明儿开始,还要到宫里守丧,要是您病了,送不了太后最后一程,岂不抱憾?”

  李氏闻言,眼泪不禁再次落下,哽咽着说道:“那么慈爱的老人家,说没就没了,连我缝制的蒙古袍都没瞧见……”

  “太后七十七了,也是历代帝后中高寿之人。搁在民间,也是喜丧,母亲还是节哀。太后她老人家对母亲关爱有加,晓得母亲如此,也是不忍。”曹颙殷殷劝道。

  李氏拿了帕子,试了试泪,叹了口气,道:“这些我都晓得,只是做人当讲良心。我活了半辈子,对我这般好的,唯有太后一人。就算晓得太后她老人家身份尊贵,心里也不禁当她是自己老人相待。这些日子,日日在菩萨前祈祷,只希望太后她老人家多活两年,却只是徒劳。”

  “太后偏爱母亲,是盼着母亲真好。母亲要是体谅太后这份慈心,越发当保重才是。”曹颙道。

  李氏想着太后这几年的关爱,只觉得心里难受万分,但是也不忍让儿子媳妇跟着担心,便点了点头,接过儿子手中的粥,喝了两口。

  她撂下碗,望了望门口,轻声对曹颙道:“老爷晚饭后就去了东屋,这有一阵子了,曹颙也去瞧瞧。”

  曹颙应了一声,起身出去。

  东屋书房,曹寅靠在书案后,脸上看不出悲喜。

  “父亲……”曹颙轻声唤道。

  曹寅用手揉了揉脸,道:“颙儿回来了,明日百官几时进宫?”

  “寅正(凌晨四点)时分进宫,宗室与文武百官,还有八旗中二品以上外命妇。”曹颙回道。

  曹寅点点头,站起身来,道:“你母亲好些了?”

  “刚儿子媳妇劝着,喝了半碗粥。”曹颙回道。

  曹寅沉默了半晌,方道:“明儿要早起,你同媳妇先回去,早些安置。你母亲这边,我来劝吧。”

  除了不放心母亲,曹颙也晓得父亲忧心,道:“父亲尽管放心,太后凤驾薨逝,皇上虽伤心万分,但是身边有太医服侍,也可大安。”

  曹寅看了儿子片刻,才点点头,道:“颙儿说的对,是为父多虑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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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前面还有一更,大家别拉下。。

  第780章 白色(月中拜求月票)
  康熙五十六年的腊月,曹颙在一片素白中度过的。

  曹颂是侍卫,天子家臣,已经没了休沐,除了当值,就是跟着宗亲在守灵。曹家西府四位主子,也是按照规矩进宫举哀。

  西府有紫晶这个内管家在,还有封氏与钱氏两位姨娘,丝毫不乱;东府曹颂在宫中,静惠有了身子,就由素芯暂时管家。外头的事,由曹頫出面应对。

  曹项是回来应试的,科举之期没有多久,曹寅就命他全心攻书。

  这寒冬腊月的,在梓宫排班一排就是大半日,更不要说宫殿里四处透风,就算有地热,这毕竟不是住人的地方,能暖和到哪里去。年轻人都病倒了不少,更不要说上了岁数的。

  原本曹颙与初瑜都担心李氏,怕她伤心伤身,再加上举哀劳累,没想到病倒的是曹寅。

  太医来看过,只说是外感风邪,需要静养。

  此时,方种公已经随着十三阿哥在京,还被十三阿哥打发过一遭,确认曹寅确实无大碍才回去。

  曹寅过年才六十,在举哀权贵中并不算高龄之人。那些宗亲与大臣,七十来岁颤悠悠的,还有不少。

  听说已经病倒了几个,等到太后丧事毕,说不定就要殒命几人。

  曹颙想到此处,悄悄地同十六阿哥提及此事。

  次日,进宫排班举哀的宗亲大臣就有了新待遇,早晚一盏金银花药茶。六十以上的宗亲大臣,还在偏殿设了暖室座位。

  这些小措施,都是以十二阿哥的名义,引得众人对交口称赞。

  十二阿哥虽觉得体面,但是毕竟已经年过而立,这些年又遭遇起起伏伏的,丝毫不敢有招摇之心。

  他晓得十六阿哥提点自己,是将功劳让给自己,私下里谢了又谢。

  十六阿哥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,怕他多心,开口要了他两盆兰草。

  出来操办丧事前,十二阿哥闲赋。他的闲,是真真正正的闲,与三阿哥与四阿哥还不同,是彻底地没了任何差事。这一闲着,就无聊,不晓得何时迷上侍候花花草草,在自家府里还修了暖房。
  

  那两盘兰草,也算是名声在外。听说有个贝子要花一千两银子同十二阿哥买,十二阿哥都没松口,真是心爱之物。

  没想到这次十六阿哥开口要,十二阿哥眉头都不皱,忙不迭地应了。

  十六阿哥见状,心里叹了口气。晓得自己这个十二哥也不容易,生于皇家,长在宫中,哪里有纯粹人。这喜好是真喜好,还是自欺欺人的,怕是作戏多了,自己个儿也糊涂。

  这两盆兰草,十六阿哥没有自己个儿留着,直接转送了十七阿哥。一盆以自己的名义,一盆直接以十二阿哥的名义。

  太后丧事操办半月,皇子阿哥就病倒两个,一个是太后有养育之恩的五阿哥,一个就是十七阿哥。

  康熙已经下旨,命十七阿哥回阿哥所休养,不必日日在梓宫排班;五阿哥这边,却没有多说什么。

  毕竟世人讲究孝道,太后与五阿哥之间,不只是祖孙,还有抚养之恩。他熬出凄容来,只显得越发孝顺。再说,五阿哥不比十七阿哥有病根。

  十七阿哥自打去年秋冬大病后,身子骨一直发虚,今年一年病了几遭。

  太后梓宫设在宁寿殿,曹颙到这边后,就觉得耳熟,自己那位堂兄不就是在这边任茶房总领么?
  宁寿宫是祭祀之所,就是平素祭祀后王公大臣分食祭肉之地。猪肉油腻,又没有咸淡味,必须得喝茶解腻,所以就在宁寿宫设了茶房。

  曹寅父子这些年因天子宠爱,为人侧目。曹家这位本家宗子,却是首次引起众人关注。

  曹颀比曹颙大五岁,今年二十八,蓄着短须,总是低眉顺眼的,任谁瞧了都觉得是个老实人。

  曹颙因十六阿哥之前的话,见到这位族兄少不得多瞅几眼。许是人与人之间得讲究缘分,曹颙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。

  不是故意心存偏见,但是他瞧着族兄这恭谨的模样,只觉得做作得紧。若是真无欲无求之人,就不会挤破脑袋进京当差,还稳稳地待在这个位置。

  十六阿哥是要见天守在宁寿宫的,每日里少不得也见上曹颀几遭,不想倒是有个大发现。

  十六阿哥与曹颙一说,使得曹颙哭笑不得。

  “孚若,虽说你这位族兄长得同你不像,但是这行事做派,却是像个六、七分。你们还真不像族兄弟,更像是亲兄弟或堂兄弟。”十六阿哥笑着说道。

  曹颙闻言,只觉恶寒,低声道:“十六爷,我有这么装模作样?”

  十六阿哥挑了挑眉,看了曹颙一眼,道:“你以为?就在爷面前,还自在点,在别人跟前可不是也这样‘恭谨’、‘谦逊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