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534页

  康熙神色一黯,抬步进了院子。

  这会儿功夫,初瑜也扶了七福晋出来,在门口跪迎。

  看着这娘俩憔悴的模样,康熙脸上露出几分慈爱,摆手叫起,道:“朕会命最好的太医给七阿哥诊治,会用最好的药。朕的儿子,都是有出息的,不会做不孝之人。你们不要害怕,好好照看七阿哥,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功臣。”

  七福晋与初瑜都是流着眼泪,谢了圣恩。

  三阿哥与四阿哥站在康熙身后,心中的震惊无以伦比。眼前这位露着慈爱的老人,真是他们的皇阿玛?
  曾经何时,只有元后所出的二阿哥,才是真正被皇父当成是儿子,严厉教导,又不失慈心;其他人,君臣之分,如楚河汉界一般。

  看着康熙因年迈而有些佝偻的身影,看着他花白的辫子,十六阿哥却是心里堵得慌。

  昨日,他见到弘倬兄弟的惶恐。

  对儿子来说,父亲是大树,能让他们这些小猢狲得以受到庇护,得以逍遥自在。

  要是有一日,皇父有什么不妥当,他许是比弘倬兄弟还可怜。弘倬还有同胞手足,自己有同胞兄长,却是无骨肉之情。

  亲眼看过七阿哥的伤势,又听了太医惶恐的禀奏后,康熙的脸色很难看。

  他瞪着那两个太医,像是要杀人似的,吼道:“无论如何,都要治好七阿哥!”

  那两个太医跟吃了黄连似的,不敢背负这个责任,也没胆子抗旨,只能面如死灰地叩头领旨。

  走之前,康熙还是下旨,命人驰驿往西宁送信,召弘曙回京……

  *
  年宅,内院正房。

  看着坐在炕上,用玉石镇纸砸核桃的老太爷,年羹尧只觉得头疼。

  “爹,您为何去曹家?这算什么,儿子的面子还要不要了?”年羹尧刚从畅春园回来,听到老太爷昨儿去曹府“拜见”的消息,连补服都来不及换,就奔过来相问。

  “面子?你年大总督好大的面子!”老太爷砸开个核桃,送了半颗核桃仁到嘴里,使劲嚼了两下,冷哼着说道:“就算是兼陕西总督,二品还是二品,你张狂什么?”

  “爹,儿子问的是您到曹府去的事儿?”年羹尧梗着脖子,粗声问道。

  “还不是你这不孝子,平白地就得罪人,我这糟老头子,不想被你吓死,只能舍了这张老脸去赔罪!”年遐龄见儿子没好气,也有些恼了,拉下脸道。

  年羹尧听了,皱眉不已。

  他都奇怪了,父亲致仕前,做了十来年的封疆大吏,为何是胆小如鼠的性子。

  前两年,爆出三阿哥门人孟光祖出京敛财案时,年羹尧被问罪,听了巡抚印,老爷子就吓得大病一场,差点没过去。

  如今,不过是同曹家起了点磨擦,他就不顾身份,上门“赔情”。

  年羹尧只觉得面子都让老爹给丢光了,但是做儿子的也只能生受,不好说旁的,讪讪道:“曹家算什么,就是得罪了,又能怎么着?爹就算不为儿子想想,也要为大哥想想。大哥总有起复之时,要是补了京堂,与曹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多是难堪。”

  年遐龄见年羹尧强词夺理,越发着恼:“有什么难堪的?你耍你的威风,还不兴我们消停地过日子?曹颙在京多年,为人行事,何时被人挑过错处?你当你威风了?却不晓得已经成了笑话。你拉个人问问,在京城权贵眼中,巡抚总督算什么?说句难听的,都比不上王府的一条狗。你不晓得自己个儿分量?那你怎么还巴结孟光祖?如今外人多奉承了几句,你就轻了骨头,不知好歹起来。”

  年羹尧被骂得涨红脸,使劲地攥着拳头,喘着粗气不说话。

  他做了十几年的封疆大吏,已经习惯独断乾纲。即便眼前的是他生身之父,这逆耳忠言,也是丁点儿听不进去。

  知子莫若父,年遐龄见他如此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  

  老爷子长吁了口气,摆摆手,道:“罢了,罢了。你去吧!”

  待年羹尧出去,老爷子坐在炕边,寻思了半晌,才使人叫长子年希尧过来,吩咐道:“预备份重礼,你亲自送到曹颙府去!”

  年希尧听了,有些发愣,道:“爹,曹颙今年随扈,不是今儿就出京么?”

  年羹尧回来没提,他们还不晓得圣驾延迟出京的消息。

  “当做端午节礼,就说给李夫人请安。曹织造生前,同我也有些交情……”老爷子带着几分疲惫,吩咐道。

  *
  家中来客人,乱糟糟的,今晚尽早。^_^
  第898章 “佳音”

  四月十七,七阿哥醒过一次。

  睁开眼睛,他没有说什么,迷迷糊糊地喝了药,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  尽管如此,大家还是松了口气。

  因为要赶在端午节前,到热河接受东蒙古王公的朝拜,圣驾四月十八从畅春园启程。

  曹颙的请假折子批了下来,准他延迟一个月后去热河。

  留守京城的是五阿哥、十二阿哥、十七阿哥,其中五阿哥与七阿哥向来亲善,十七阿哥则是兼了内务府的差事,所以他们两个经常出入七阿哥府。

  等到四月二十,七阿哥坠马五日后,终于清醒过来,识人辩物,并无异常,只是虚弱了些,众人皆松了一口气。

  听说皇父亲至,还下了恩旨,命弘曙回京侍疾,七阿哥潸然泪下。在炕上,他吩咐次子弘倬,代自己上谢恩折子。

  五阿哥与十七阿哥皆在,少不得劝慰一番。

  待他们告辞离去,七阿哥才将曹颙叫到炕边,看了他半晌,没有说话。

  屋子里有其他人在,有些话不好明说,还是曹颙先开口,道:“岳父好生将养,也省得大阿哥回来看见难过。”

  七阿哥看着曹颙,微微地颔首,翁婿两人交换了个彼此才懂的眼神。

  过后,他才开口道:“听说这几日,你同大格格都在这边府里……瞅着你也乏了,回去歇着吧……”

  “额娘也病了,初瑜去那边侍候了……她担心岳父与额娘,就是回家也不安心……”曹颙说道。

  七阿哥闻言,迟疑了一下,道:“纳喇氏病了?”

  “急火攻心,不过是担忧岳父的伤势。如今岳父既醒来,额娘那边心下一宽,自然就好了……”曹颙说道。

  说了几句话,七阿哥也乏了,点了点头,又阖了眼睛,沉沉睡去。

  这会儿功夫,就见初瑜扶了七福晋进来。

  “福晋!”曹颙侧身见过,压低音量道:“岳父见过五爷、十七爷后,又睡了。”

  七福晋望望躺在炕上的七阿哥,转身带着曹颙夫妻走到外间。

  “如今爷醒了,侧福晋也能进米水了,你们夫妻两个不用再这么熬,还是先家去。额驸家除了亲家太太,就是孩子,也没人能替你们当家管事。”七福晋拍了拍初瑜的胳膊道。

  这五、六天,曹颙中间还回过一次府,初瑜是一直在王府守着。

  初瑜心里,也惦记家里。眼看着父母都由危转安,她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放下来:“是,额娘,那女儿同额驸就先回去了,过两日再过来。”

  正说着话,就见内管家小跑着过来,满眼欢喜,给众人见过后,对七福晋道:“福晋,五额驸亲自过来报喜,五格格巳初(上午九点)诞下个小少爷,母子平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