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592页

  “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来了?用了晚饭没?”曹颙摸了摸这小哥俩的脑袋,说道。

  “义父……儿子……”左成养着小脑袋,支吾着。

  曹颙虽没喝醉,到底多喝了几盅,觉得有些口渴。见两个义子有事要说,他就带着两人到前厅说话。

  听说是想要跟着郑燮出京,曹颙有些皱眉,道:“这是你的主意,还是夫子对你说的?”

  这一刻,他心中有些恼。

  他就是因郑燮品行有瑕疵,会影响孩子梦的名声,才想着以捐官的名义,打发其离开,怎么还会让左成跟过去?

  只是左成十岁,能自己有这样的主意么?
  “是儿子想同夫子学画。”左成的回答到是毫不迟疑。

  “哦?那夫子怎么说?”曹颙端起茶盏,用了两口,追问道。

  左成涨红了脸,小声说道:“还没同夫子说,昨儿同我娘说了。娘说,要听义父的。”

  曹颙看了他一眼,倒是颇觉欣慰,还好这孩子没有直愣愣地跑到郑燮面前求学。

  他撂下茶盏,道:“你想要学画,义父不拦你;但是随同夫子出京,不妥。夫子是外放当知县,乃一地父母,公事繁忙,哪里有授课的功夫?”说到这里,顿了顿,道:“如今内廷有几位供奉,都是画坛高手。你要是真心求学,义父为你张罗。”

  左成听了,却不见欣喜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义父,就同夫子说不行么?儿子不会给夫子添乱的,服侍夫子笔墨,做个书童也行了。”

  前面曹颙还耐心听了,听了这“书童”二字,曹颙的脸就黑了,盯着左成。

  要是真让左成做了郑燮的“书童”,那还了得。郑燮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,这是私德,曹的颙管不着,但要是敢牵扯到自己孩子,他可不管是不是历史名人。

  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,过了半晌,曹颙才开口道:“父母在,不远游。大人尚且如此,何况孩童?你这么大,固然不怕长途跋涉辛苦,也要体恤亲长。况且,明年还有童子试,学问不能耽搁。”

  这些日子,他也想好了,让左住、左成兄弟参加童子试,好入顺天府官学。说起来,比八旗官学还名正言顺,往后就算不走科举仕途,混个举人功名,日后不管选择做官,还是选择为民,都两相便宜。

  左住、左成到底头一回听说这个,望着曹颙,说不出话。

  说起来,曹家子弟,曹颙这一辈还真没有人参加童子试的,都是纳捐成监生。就是东府的探花郎曹项,也没有经过童子试。

  “好好用功,考出功名来,也给你娘赚个诰命出来。”曹颙对左成道:“既渐大,要分清轻重缓急。课业为主,画画为主。往后你要孝顺你娘,还要娶妻生子,总不能靠画画为生。”

  不是曹颙古板,而是这个时候的职业画师身份低微,画作也不值钱。只有那些士林名家、名臣名宦,才会偶尔风雅一把,挥毫一次,赚得丰厚的润笔费。

  左成听了,小眼神有些暗淡,点了点头。

  左住倒是对童子试留心,开口道:“义父,大哥与恒生弟弟也参加吗?”

  曹颙笑着点点头,道:“自然参加,只是听说,这童子试也不好考,现下到明年秋还有十个月,你们可得用功!”

  科举传家,才是这个社会家族不败的根基。凭借的帝王的恩宠与姻亲关系,不过一代人富贵。

  左住听了,眼睛发亮。
  

  东府两位叔叔都是进士,他的未来岳父也是进士,使得小家伙这两年也存了好强,一心要考进士。

  原还以为要等到十五、六后,才能跟叔叔们一样,参加乡试,没想到明年就要考试。

  左成耷拉个脑袋,晓得义父说得是正经。

  曹颙这几日正犹豫请什么人到家中做馆,秀才的话,怕学问不够;举人的话,这每次会试就要耽搁一年,做不长久。

  太年轻的,怕不安分,往后生出事端,连累曹府邸名声;太年迈的,不知变通,不会带孩子。

  虽说是家学,但是对孩子们来说至关重要。《红楼梦》中,黛玉的先生是丢官的贾雨村,同落第秀才不可同日而语。

  同两个义子说过后,他倒是有了主意。

  要请,就请最好的,明儿就使人打听有闲赋的官员。正经童子试、乡试、进士科,一层层考下来的,又经历过宦海沉浮的,到时候给孩子们将八股应试,还能讲些官场见闻,善莫大焉。

  他这边心定,左成却是心中沉甸甸的,难受得不行。

  回到梅院,左住直接拉到他小书房,道:“你怎么还想不明白,方才义父不是说得清楚么?就是义父,也是十五、六才离开父母出门的。”

  “可是,我想跟夫子学画,还舍不得砚香。平素放了学,夫子都教我们两个学画的,如今他指定要跟着夫子去。”左成嘟囔道。

  听到“砚香”,左住皱眉,道:“有什么舍不得的?瞧他平素阴阳怪气的,不许同他玩儿!”

  左成叹了口气,倒是也不同哥哥相争……

  *
  东府,南跨院。

  兆佳氏站在西厢门前,推开门往里看了两眼,见收拾得利利索索,随时能安置人的样子,脸上添了笑模样,迈步走了进去。

  小小的两间屋子,分了里外间。

  她仔细看过,觉得还算满意。毕竟这屋子是空的,没有住人,所以她看了一眼就出来。

  素芯跟在婆婆身后,晓得她又要旧话重提。

  怕是去西府吃酒,看了初瑜与曹颐的肚子刺激的。

  素芯心中酸酸的,生出几分悲凉。这日子日复一日,如枯井一般。她倒是真心盼着能有个孩子,不拘男女,往后就有了指望。

  回到上房,兆佳氏果不其然开口道:“从上半年,你们爷就说要添人,这半年都过去了,怎么还没动静?媳妇啊,这子嗣大事,可不好耽搁。你也放宽心,在这个家里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,就不会任由儿子们闹什么‘宠妾灭妻’。妻就是妻,妾算什么?那个爷们的玩意儿,生孩子的母马,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
  “媳妇晓得了。”素芯垂下眼睑,淡淡地应道。

  兆佳氏满脑子都是江蕙的小模样,拉着素芯坐下,倒是添了几分热络。

  “你们爷不是一心想要从良家纳妾么?可有了人选?正经人家的姑娘,谁会巴巴地上门做妾?不会是外头有狐媚子,勾搭上小五吧?”兆佳氏问道。

  素芯无语,这半年,她冷眼旁观,丈夫却是没有纳妾的心思,夫妻两人忙着“子孙大业”,只是希望越大,失望越大。

  上个月她经期延迟了三日,曹頫兴奋地好几晚没睡好,恨不得立时就请太医过来诊治。一到吃饭的时候,就盯着她,问她恶心不恶心,想不想吃酸的。

  结果,太医没请呢,她开始行经了。曹頫虽没说什么,但是其中失望可想而知。

  想到这些,素芯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
  因为丈夫比她小,长得又英俊风流,所以她原不肯抛一份真心,就是不愿做个怨妇。

  五年了,丈夫倒是让她刮目相看。

  就是她娘家给预备的两个陪嫁丫头,他也一个没收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