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667页

  因为庄亲王福晋是打着寻初瑜的旗号来的,随意在经过兰院的时候,初瑜没停,直接引着众人往梧桐苑去;李氏则是同庄亲王福晋告了一声罪,先回兰院更衣。

  进了梧桐苑,仆妇们放下软轿。

  初瑜亲自上前,搀了老福晋下了轿子。

  庄亲王福晋还是头一遭来曹家,一边扶着初瑜的手进了上房,一边留心这屋子里的陈设。

  这梧桐苑是在初瑜嫁过来前新修的,上房的家具都是初瑜的陪嫁,用了十几年,却仍是七、八成新。说起来,已经是曹家东、西府最好的屋子,比李氏的屋子还要精致几分。

  饶是如此,落在庄亲王福晋眼中只是寻常。

  她出身王府,平素往来的也多是其他王府的女眷,见惯了王府内院的华丽。

  外头都说曹家当家人生财有道,曹府豪富,如今一见,不过尔尔。

  初瑜打扮的,已经比寻常隆重三分,庄亲王福晋看着,还是觉得她收拾得单薄了些。手腕上只有一对手镯,头上只有两支发簪,衣服上只是细布纽扣。

  在看这屋里侍候的两个丫鬟,姿色平平,一水天青色的褂子、秋香色的比甲,脸上也素淡。

  “老婆子说来就来,可是扰了大格格?”庄亲王福晋接过初瑜亲手送上的面茶,笑眯眯地说道。

  她突然过来,又正赶上饭时,要说初瑜不为难,那是假的。

  只是人已经来了,初瑜只能想着招待。这话还没说,直接叫开席,也叫人不自在;要是说话耽搁了,误了饭点,饿着老福晋,也不合适。

  因此,初瑜就使人直接预备面茶给老福晋。

  这面茶喝着暖和,吃着还垫饥。正好能给厨房余出功夫,置备一桌上等席面,也让她们娘俩先说一会儿话。

  因上了年纪,老福晋早上用的手,眼下肚子真有些饿了。用了几调羹香甜的面茶,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的,舒坦了不少。

  “福晋这样的身份,能到孙女家,是孙女的福气。什么扰不扰的,孙女只有欢喜的。”初瑜笑盈盈地说道。

  根据绣鹤所说,这庄亲王福晋拉着李氏出国舅府,有为李氏解围的意思。就凭这一点,初瑜心中只有感激的。

  庄亲王福晋见她言语恭敬,点了点头,觉得自己没有白跑一遭。

  她撂下面茶碗,又接过初瑜奉上的半盏清茶,漱了漱口,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,道:“这面茶味道怪熟的,是不是稻香村的?”

  初瑜听了,倒是有几分意外,笑着说道:“正是,家里厨房也炒面茶,却不如铺子里大师傅做得可口。我家上至老太太,外加下边的孩子们,都爱吃这个。”

  “这面茶炒不好就腻人,只有稻香村的面茶,放的好桂花,既吃着香甜,又不使人觉得油腻。我用了好几年,每天都要来上一碗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看了剩下的半碗面茶,道:“今儿在你这用的,好像比稻香村的买来的味道还好些。”

  稻香村往外卖的是用大锅炒出来的,曹府自用的是师傅用小锅炒出来的。外加上,这其中使用的牛骨髓油与桂花都是上品中的上品,所以口感更胜一筹。

  谈起吃的,气氛就轻松许多。

  “我家老太太与孩子们都爱吃甜的,这家里吃的面茶,就比铺子里的多放了一份桂花。福晋要是吃着合口,孙女少不得借花献佛,孝敬孝敬福晋。还望福晋心疼孙女,给孙女这个体面。”初瑜说道。

  老福晋眼睛眯了一条缝,笑着指了指初瑜道:“瞧瞧,这当家太太好算计,别以为几包油炒面就打发老婆子。既来你这一遭,少不得讨你半坛子‘五福酒’回去。”

  京城各大府邸,多有佳酿,这“五福酒”则是曹府自己酿的酒。

  就是用桃脯、杏脯、梨脯、枣脯、青梅脯五种蜜饯,加上佛手、木瓜、香圆、广柑、枇杷五种鲜果,用桃酒泡制泥封窖藏。

  一年下来,酒色微黄,饮之甘甜;三年以后,酒色如琥珀,醇香四溢。

  这是曹颙自己倒腾出来的酒方,最初的目的,是解决昌平温泉庄子那满山遍野的桃树。桃树所结的果子,除了做桃脯或者桃汁供应稻香村外,剩下的就做成了果酒。

  结果,因这果酒太多,口味又单一,大家都不爱喝。后来,曹颙就倒腾出“五福酒”。

  这各府佳酿,都是爷们喝的酒;曹府这“五福酒”,全用干鲜果子泡制,只适合内眷饮用。

  入口的东西,不好轻送,偶尔亲戚往来送些应酬,也是关系密切的人家,才送上一坛两坛,没想到一来二去倒是有了几分名气。

  庄亲王福晋曾在平郡王府喝过一遭,印象颇深。

  “哪里比得上福晋府上‘香白酒’?福晋不闲寡淡,别说是一坛子,十坛子也有。”初瑜接话道。

  几句闲话过后,这主宾二人就比方才亲热许多。

  庄亲王福晋见火候到了,瞥了边上侍候的丫鬟一眼,对初瑜说道:“大格格,侍候我出来的这几个嬷嬷也跟着出来半日了,要是便宜,让你这几个丫头,带她们下去歇一歇。”

  初瑜心领神会,笑着说道:“都是孙女怠慢了,大中午的,正当让几位嬷嬷喝口茶。”说着,她吩咐喜春引几个嬷嬷下去安置,又不忘对喜夏交代两句,打发她去兰院去见李氏,问席间如何安置什么的。

  这哪里需要李氏拿主意,不过是知会她一声,老福晋要单独同初瑜说话,不用急着过来作陪。

  屋子里只剩下初瑜与庄亲王福晋二人,庄亲王福晋面上露了几分无奈,半点没替李四儿遮掩,将李四儿上午那些话,以及最后对李氏的无礼,讲述了一遍。

  这些事儿,即便她不说,李氏也会说的,她自是乐的卖人情。

  初瑜听着,先是意外,在是皱眉,最后是怒极反笑了。

  她站起来,恭恭敬敬地蹲了下去,正色道:“多亏福晋在,才保全了我们老太太的体面。要不然国舅夫人闹出来,即便我们老太太不理亏,也要被人说嘴,成为旁人笑柄。孙女谢过福晋庇护。我们老爷不在,等他回来,我们再一道给福晋磕头。”

  庄亲王福晋见她承情,心中得意,扶起初瑜,拉着她的手,道:“都是亲戚,说这些就外道了。什么国舅夫人?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婢子。我们王爷的秉性,你也晓得。隆科多送了一万两银子的孝敬,求到我们王爷跟前,我又能说什么?说起来,真叫人臊等慌。啧啧,这样的干女儿,我认得本就憋屈,如今蹬鼻子上脸,又逼着我给她做媒。我差点气得背过去,谁来懒得搭理她?只是有隆科多给她撑腰,也要提防这恶妇。她瞧上你家老大了,太夫人虽回绝,但是这恶妇未必死心。”

  有件事,她没有说。

  那就是隆科多除了孝敬庄亲王一万两,还私下里孝敬了庄亲王福晋一万两,这才请得她出面。

  只在国舅府做了半日,“母女”相处了半日,庄亲王福晋就已经悔青了肠子。

  这来曹府的路上,她想得都是自己个儿,晓得自己要是处理不当,就要被李四儿拖累,成了京里的大笑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