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677页

  管家低头应了,下去准备不提。

  塞什图脚步匆匆,直接进了二门,而后往西北去。

  西北这有个角门,同西邻的宅子相通。西边宅子里,住着他生母喜塔拉氏。

  刚到角门,就同曹颐对个正着。

  曹颐见了他,有些意外:“爷,不是说有内官来传旨么?这会儿就走了。”

  塞什图去西宅,正是为寻妻。

  国公府的次子福哥儿百日后,就让他们夫妻两个送到西宅老太太处。这两日天气转冷,福哥儿有些不自在,曹颐白日里就过去照看。

  “已经走了!”塞什图说着,夫妻两个转回正房。

  “这次换了都统,都是宗室。加上上个月换的,八旗满洲都统换了大半。有点不对头,正好明日要摆酒,你去大舅家送帖子,看看大舅有没有什么话交代。”塞什图道。

  曹颐听丈夫这样说,也带了几分忐忑:“是要八旗点兵么?”

  康熙龙体不豫之事,还不广为人知;西北打不下、谈不拢,僵持数年,曹颐却是晓得的,所以这般猜测。

  她并不是有野心的女人,家中婆母年迈,两个儿子还小,实不希望丈夫远行。要是像平郡王讷尔苏出兵西北那样一去就是七、八年,老太太哪里受得了。

  “若单单是出征是就好了!”塞什图心中感叹着,怕妻子担心,没有说出来,只道:“谁知道呢,大哥在南苑,同十六爷、十七爷他们也近,消息许是灵通些。”

  见丈夫郑重,曹颐没有耽搁,使人预备了马车,换了件出门的氅衣,往曹府去了。

  初瑜得到消息,知道三姑奶奶来家时,正对着两个八寸长的小木匣发呆。

  这两只木匣是小满奉了曹颙的命令,才送回来的。总共送了两只,曹颙还专程嘱咐一句,曹颐爱吃这个,让初瑜使人送一匣过去。

  这匣子里,并不是稀罕物,不过是柿饼儿。这是常见的蜜饯,家家都有,大喇喇地送到国公府去,初瑜总觉得不妥当。

  她没有想太多,还以为是丈夫昨日去了海淀园子的缘故。那边园子宽敞,栽了不少果木,出息除了鲜果,还有蜜饯。

  “咦?”初瑜听说曹颐这会儿来了,有些奇怪,看着那两个木匣越疑惑起来。

  这么巧?
  心里疑惑着,她起身去兰院见客。

  兰院,上房。

  李氏拉着曹颐的手,满心欢喜:“国公高升了,这是大喜事,当摆几日酒!”

  曹颐陪笑道:“我们爷不爱招摇,说只请亲戚热闹一下就成了。母亲可要同弟妹们过去溜达溜达,我们老太太早上还念叨母亲来着。”

  “这是好事儿,你不叫我,我同你兄弟媳妇也要过去凑趣的!”李氏笑着说道。

  等初瑜进来,听了这个好消息,少不得又道贺一番。
  

  她存了心事而来,不禁多看曹颐两眼,发现其说笑之间,带了几分忧色。

  初瑜寻了个由子,请曹颐去梧桐苑小坐。

  李氏晓得她们姑嫂有体己话要说,倒是也不恼,只是使人预备曹颐最爱吃的两样奶饽饽送过去。

  回到梧桐苑,初瑜将丫鬟们都打发下去,只留下姑嫂二人说话。

  曹颐脸上的笑模样没了,忧心忡忡地道:“嫂子,我们爷说有些不对头,这旨意来的不是时候,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意思?莫非要点兵?我们爷让我回来问问,哥哥有什么交代没有?”

  听到“交代”二字,初瑜不由皱眉,回头看了半晌炕桌上的木匣。

  “嫂子?”曹颐见她不吭声,低声唤道。

  初瑜若有所悟,拿起那只木匣,推到曹颐面前,道:“可是巧了,就在三姑奶奶进府前,老爷使人送回来这个,还巴巴地嘱咐一句,给妹妹送一匣过去。”

  曹颐打开来,睁大了眼睛。

  “这……这……嫂子可知大哥是什么意思?”曹颐饶是再伶俐,一时之间,也没从这半匣子柿饼中看出什么。

  初瑜摇摇头,没有多言。

  祸从口中,有些事儿,即便是自家人,也不好宣之于口。

  曹颐收起小匣子,带着几分糊涂离去。

  李氏这边,则使人去请兆佳氏过来。初瑜有孝,是不好出门应酬的,既是三姑奶奶家的喜事,不好落下兆佳氏……

  曹颐身为国公府女主人,毕竟不是无知妇人。亲戚女眷闲话,时而也会带出些朝廷大事。

  等到马车将近国公府时,她低头看着那匣子,数着柿饼儿的数量,只觉得浑身发软,心里“噗通”、“噗通”乱跳……

  *
  南苑,围场。

  十七阿哥穿着行服,竟也带出几分英姿飒爽来。

  “幸不辱命!”曹颙拱手道:“折子已经送回户部,天黑之前,应该能先送一部分银钱过来。其他的,还得十七爷使理藩院司官过去支取。”

  十七阿哥盯着曹颙的脸,带着几分激动道:“这样说,折子批了?”

  曹颙点点头,道:“批了。皇上不仅批折子,好像还有旨意连着传出来,我瞧着有几个内官带了侍卫出园。”

  不是他多嘴,而是他晓得,这些话不单单是十七阿哥想听,后头还有个四阿哥。

  都到这个时候了,能多卖一份好处,曹颙自不会吝啬。

  若是能批折子,说明圣驾尚好;可是连着传旨意……十七阿哥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
  他迟疑了一下,问道:“孚若既见了十六哥……那十六哥如何?”

  曹颙斟酌着回道:“许是累着了,瞅着有些乏,但是瞧着身边侍候的人倒是比过去多。”

  十六阿哥不耐烦拘束,寻常身边就算带人,多半也是赵丰一个。

  十七阿哥同曹颙打了半天机锋,听了这一句,有些忍不住,皱眉道:“这话儿怎么说?”

  他猜测不出御前是否有变故,低声道:“孚若,你怎么看?”

  曹颙露出几分认真,凝神片刻,而后摇摇头,道:“看不透。”

  这个时候,充当明白人,才是傻子。

  十七阿哥“哦”了一声,倒是没有追问曹颙,站起身匆匆离去。

  曹颙送完十七阿哥回来,坐在书案后,思量这两日的种种。

  看来,十七阿哥已经彻底依附四阿哥。对他其来说,这也是幸运之事。

  自己已经将十六阿哥行动不便之事露出去,若是十六阿哥在这关键时刻对四阿哥有什么怠慢之处,四阿哥也会体谅几分。

  塞什图那边,也透了风过去。

  曹颙长吁了口气,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再操心的,只要等消息就好。

  他却不知,是日,御前奉命回城传旨的太监,不仅仅是他看见那两批。

  在黄昏时分,还有一个内侍捧着黄绫包袱,进了曹府大门。

  曹颙这边,放下心事,正听恒生讲今日行围的热闹。

  这次行围,喀尔喀诸王、宗室诸王、文武百官以及八旗护军总计有一万五千余人参加,虽赶不上木兰围场的人数多,但是南苑围场地上有限,这万马奔腾的场景,蔚为壮观。

  恒生射了一筒箭,猎得一只黄羊,三只兔子。这个成绩不算理想,但是曹颙是晓得恒生的骑射水平的,不能说例不虚发,也差不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