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711页

  “罪名大小,要看孙文成还有没有其他把柄落在皇上眼中了。许是孙家倒霉,江宁织造与苏州织造,每年三、九月进贡,杭州织造四、十月。杭州去年进贡的又是素帛,正好用在大行皇帝丧事上。加上,孙珏那小子,又闹这么一出,使得皇上想起此事。”十六阿哥说道。

  曹颙想起方才养心殿面君之事,雍正正为无钱困扰,这位“抄家皇帝”也当开始展开“抄家”大业了。

  “孙文成要是罢官,李煦怕也不远了。你同娘娘打声招呼,省的到时候吓到娘娘。”曹颙说道。

  虽说十六阿哥与李家不亲,其母密妃却是李煦的亲表妹,又是从李家进奉御前的。

  提起母亲,十六阿哥立时有些泄气,道:“孚若,皇上到底何时想起叫我开府?我眼看就到而立之年,还是个宫里住着的皇子。近日,几位年长的哥哥要接妃母们出宫,我到底何时才能熬到开府?”

  说到这里,他的眼睛发亮:“我晓得了,这开府要耗费银子,如今不管内库也好,还是国库也好,都没有银子。孚若啊孚若,爷想要的自在,还要落在你头上。你可得帮爷想想法子,早点赚些银子,让爷能早些开府!慈宁宫就那么大,皇阿玛的遗妃又多,我可不想额娘受委屈!”

  说起这个,曹颙总觉得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。

  十六阿哥见他不言语,瞥了他一眼,道:“亏得爷还信你,也盼着能落个从龙之功,混个王爷的帽子戴戴,结果别说王爷,连贝子也没捞到。”

  嘴里这样说,他心中却没有埋怨过曹颙。

  新皇确实慷慨,七阿哥晋亲王,十二阿哥晋郡王,最铁杆的“四爷党”十三阿哥直接封亲王。

  而他,有个得罪新皇的同母哥哥,别说封爵,就是不牵连到他身上,他已经觉得庆幸。等到王嫔尊封为妃,他对新皇就只剩感激的。

  曹颙听到“王爷”二字,终于想起自己疏忽了什么。

  “听说庄亲王病了,十六爷晓得详情否?”曹颙问道。

  “不过是上了年岁,年前国丧时累着了,如今养着……”十六阿哥不以为意地回道:“毕竟是宗室中仅存的长辈,皇上对那边颇为重视,使我带太医去过几遭。前儿我还去了,瞧着精神好上许多。听太医的意思,等天气暖和,病也就该好得差不多。他那两个侄儿,闹得太不成样子,上回我过去时,正赶上老福晋瞪着眼睛撵人……”

  话音未落,就听到有人扬声道:“十六爷可在?”

  十六阿哥收了话,抬起头来,道:“谁?”

  步履匆忙进来的,是御前太监陈福:“十六爷,奴婢来传皇上口谕!”

  十六阿哥与曹颙都起身,就听陈福道:“皇上有旨,召十六阿哥即刻养心殿见驾!”

  十六阿哥口中承旨,而后问道:“陈总管,皇上召我何事,这般匆忙?早上我才递过牌子。”

  陈福想来是走的急,额头上汗津津的,吁了口气,道:“方才简亲王递牌子见驾,庄亲王薨了,还请十六爷节哀!”

  “啊?”十六阿哥诧异出声。

  曹颙在旁,却是心中窃喜。

  十六阿哥承嗣,就是在这个时候吧!

  十六阿哥满心疑问,没有多耽搁,同曹颙交代一声,便随陈福去见驾。

  曹颙却想着十六阿哥之前的话,这庄亲王的病是快好了的,如今突然薨了,不知道同他那两个侄子相不相干。

  但凡有半点干系,皇上夺嗣也就说的过去了。

  等曹颙到从衙门回府,府里已经收到丧报。

  曹颙与初瑜两个,少不得换上素服,一道往庄亲王府奔丧。

  作为宗室中长辈最高的人,庄亲王一薨,这奔丧的人络绎不绝。执掌内务府的十六阿哥,奉了皇命,料理大丧事仪。

  曹颙与初瑜没有久留,见过了老福晋与十六阿哥就回府了。

  等过了十五, 顺天府衙门清理得差不多,陈守创终于想起将孙珏移交步军都统衙门。

  孙珏的案情,并不复杂,说到底还是被蒙蔽所致。

  仔细论起来,他并无大罪责。虽说他与妻儿别居,但是宅子与地,说到底都是孙家产业。加上在京城有好几门贵亲,万没有为几百两银子铤而走险的道理。

  所以,等到他移交步军都统衙门后,就被孙家人“保释”出来。

  此次,收到曹颙书信后,孙文成依旧是叫兄弟孙文千进京。除了要看着孙珏不让他闯祸外,就是为了安排孙家长孙科举之事。

  却是迟了一步,直接到衙门外接的孙珏。

  没想到,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,就在孙珏出衙门这一日,雍正便有明旨下来,杭州织造孙文成因“效力不当”罢了织造……

  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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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015章 罢孙(三)

  日落西方,红霞消退。

  曹府,客厅。

  因厅堂宽阔,有些清冷,孙文千坐在椅子上,额头上却都是汗。他下午跑了内务府,寻了相熟的人家,想要打听打听哥哥被罢官之事,结果却是越打听越心惊。

  新任杭州织造的人选已经定了。

  孙文千不知为何会有这番变故,这织物浸水,虽是渎职,但是早年也是有的,并不算大过失,哪里会想到因此获罪。

  再说,这运往京城的织物,都是内务府的船、内务府的船工,都是作熟的,就算一船货物有所浸泡,数量也是有限。

  加上他侄儿,遇到了女光棍不说,还进了顺天府大牢。

  孙文千觉得孙家霉运不断,让人心中惶恐不安。

  孙家在京城的族人都是远支,孙文千能想到帮忙的,就是曹家了。
  

  孙珏没有同来,从衙门里接出来后,他就熬不住。他虽不是豪门公子,也是养尊处优,没有吃过苦的人。在顺天府衙门待了数日,经历的惊吓与痛楚,非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,使得他送了半条命进去。

  曹颙并不知家中有客,提前从户部衙门出来后,就随着六部几位堂官去了黄寺。

  外蒙古活佛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,前日圆寂。

  皇上昨日亲临,今日百官吊祭。

  除了是黄教活佛,大喇嘛还是喀尔喀已故老汗王之子,土谢图已故老汗王之弟,是喀尔喀蒙古王族中长辈最高之人。

  大喇嘛虽在京城圆寂,他的佛龛却是要运回喀尔喀。如此一来,就要趁着天气没有转暖出发。

  身为大喇嘛大弟子的智然,就要随之返回喀尔喀。

  因此,除了随同众人走个过场外,曹颙还私下见了智然。

  “大喇嘛既圆寂,就要开始寻找新活佛转世,到时候你这个大弟子的身份,也是尴尬。你就没有其他打算?”曹颙问道。

  智然虽有朝廷的册封,但是他不是蒙古人。喀尔喀名义上归属于大清版图,实际上确却是蒙古人的天下。

  跟在大喇嘛身边,智然还能学习些佛法奥义;大喇嘛已经圆寂,他实没有必要将自己束缚在喀尔喀。

  智然神色平静,淡淡地说道:“昨日,皇上曾召见小僧!”

  曹颙挑了挑眉,雍正固然打着信佛的牌子,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帝王。这个时候召见智然,自不会是为了交流佛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