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827页

  曹颙与初瑜夫妻两个,则是回了梧桐苑。

  “五儿可是有什么不妥?”曹颙皱眉问道。

  要说五儿的相貌,在曹家老一辈姊妹中,都是出挑的。加上她聪敏,惯会看人脸色,行事温柔绵和。要是这样的五儿还在阿哥所立足不稳,那只能说弘历那小子太挑剔了。

  这年头宫里的女子,与宫外的娘家是休戚相关的。

  要是弘历待五儿不堪,那也是打曹家的脸。

  “五妹妹,许是吃亏就吃亏在年纪小。太妃娘娘倒是没说什么,只是听说四阿哥身边有个得宠宫人……不过四阿哥也晓得分寸,阿哥所事务现下都使五妹妹带人料理。五妹妹是个懂事的,凡事不敢自专,都按照成例。有什么不懂的,就请示了熹妃娘娘与裕嫔娘娘,从不肯多行一步。”初瑜说道。

  旁人不知道,曹颙却是晓得。乾小四就是个播种机,风流好色是历史上出了名的。

  五儿若是想要以色侍人,总有芳华逝去之时。乾隆可是活到八十八,五儿就算高寿,也不可能荣宠依旧。后宫嫔妃,到了五十岁,就要撤绿头牌,没有再侍寝的资格。

  现下她的选择,倒是稳妥之举。将四阿哥的生母、养母都孝顺到了,外头还有娘家可以撑腰,即便无宠,却也能在宫里立足。

  “到底名不正,言不顺。哪怕是侧福晋,也比现下这不上不下的格格封号强。”曹颙晓得这“格格”比不得宫女高几分,不用等弘历大婚,只要再指了侧福晋,五儿就要退避三舍。

  旗人是多妻制,这侧福晋也是要上玉牒祭告祖宗的。宗室王公府邸,嫡福晋荣养,侧福晋当家理事的,并不少见。

  初瑜笑道:“爷急什么?现下离四阿哥开府的日子还早,等五妹妹往后添了小阿哥,说不定就能抬侧福晋。”

  曹颙没有接话,想着这两日皇上点了不少学政,其中也包括河南,如此一来,曹项年前便能交接差事回京。

  等到曹颂兄弟仕途通达,不用五儿生小阿哥,弘历也不会亏待五儿。

  身为曹家男儿,真是不容懈怠,这不仅干系家族荣光,还包括曹家女儿的命运。

  现下的五儿如此,将来天慧、弄潮她们姊妹也是如此……

  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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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096章 “高攀”

  八月十四,又到户部轮班。

  因圣驾已经移回紫禁城,曹颙随着的户部几位堂官早早地进宫面圣。除了户部众人外,还有几位大学士与总理事务大臣。

  今日议政的主意,就是在直隶推行“摊丁入亩”之事。
  

  要知道,历年来,直隶的税赋欠的最厉害。

  只因直隶卫宿京畿,不仅有当年的八旗跑马圈地,还有这近百年来官吏士绅对土地的兼并。因这个缘故,免税赋与拖延税赋的情况越来越明显。

  虽说曹颙早就晓得雍正朝会推行“摊丁入亩”,可也没想到会从直隶开始。毕竟,按照保守认识,直隶是重要之地,不能有乱,这也是为何历代皇帝对直隶加恩不断的缘故。

  雍正既决心从直隶开始推行“摊丁入亩”,也是一代帝王的魄力。

  至于什么直隶巡抚李维钧主动请旨,在治内行闽南事,推行“摊丁入亩”什么的,不过是个幌子。

  李维钧是年羹尧门下走狗,年羹尧如今同雍君臣正谐,自然是“齐心”得紧。

  名为“议政”,可实际上帝王独断,众人只有应和的。

  只是与以往不同,以往皇上说什么,总有歌恩颂德之人;现下却没人敢去讨皇上的欢喜,看来大家也晓得,这“摊丁入亩”是有所争议,一不小心就惹一身腥。

  从御前退下时,曹颙留心些大家的神情,装糊涂的装糊涂,装懵懂的装懵懂,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;只有十三阿哥,微微蹙眉,难掩担忧之色。

  看来十三阿哥也瞧出,皇上这一步迈得有些大。

  曹颙随着户部几位大人一路出宫,心中想的是此事。

  “摊丁入亩”,是从官绅口袋里掏银子,有所反弹也是意料之中。即便没人敢为难皇帝,可执行的官员在八方刁难下,步步艰难,未必能办好差事。

  不过以雍正的刚烈脾气,向来是吃软不吃硬。要是真有人阻扰此事,怕是要承受雷霆之怒。

  如此,就算有所波折,也出不了大事,剩下的就看直隶巡抚与直隶总督两个主官抗压能力如何,是否能挨得住攻讦。

  如今巡抚是年羹尧的人,当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其锋芒;总督位空缺,如今京城众人谋的官缺中,这个正是热门中的热门。有能力最后将总督之位收入囊中的,背后的靠山,也不会弱于年羹尧。

  直隶,乱不了。

  想到这些,曹颙心安了……

  *
  养心殿,十三阿哥的心情却颇为沉重。

  “皇上,是不是因臣弟提及直隶河务的缘故,皇上方……”十三阿哥带了几分迟疑问道。

  雍正从容得紧,吩咐给十三阿哥看座:“入关八十年,朝廷对直隶的恩典太过。直隶良田数,在天下诸省中可排前三,税赋却居末流,是何缘故?南北河道,朝廷历年在直隶耗费的人力财力最重,还不是因天子脚下,泽披万民。可他们是怎么回报朝廷的?免税田亩数越来越多,即便是当交纳税赋的田亩,也要拖延不交。直等着旱涝之年,朝廷一并宽免。”

  说到这里,他顿了顿,端起茶盏吃了一口,道:“为何天下十三省,偶遇天灾,流民都往直隶。那就是因直隶丁役不足,每年疏通河道,多以流民为工。如此,朝廷还要掏出一大笔‘以工代赈’的银子,还要预备人力财力在河工完结后遣返流民。如此,朝廷从直隶收不齐税赋,却又每年大把的掏银子修缮直隶河道。”说到这里,面上带了冷峻:“原本岁收一石半的劣田变良田,从拖欠赋税到不缴赋税,人心之贪,莫过于此。”

  十三阿哥闻言,顿时语塞。

  他也晓得雍正说的是实情,可朝廷即便晓得吃亏,也只有捏着鼻子往下咽。要不然能如何,正如天下流民奔直隶,直隶的流民可是向来往京城来的。

  要是不疏通直隶河道,按照北方这十年九旱的天气,那每年派下的赈济银子,也不会是小数。更不要说,流民进京后的麻烦。

  可真照皇上所说的,在直隶推行“摊丁入亩”,怕就要将宗室与士绅都得罪了。

  雍正看出十三阿哥心中所虑,正色道:“总要走出这一步!人心贪婪,皇阿玛这些年的厚恩,没有换来臣子的忠心,只是助长这些蠹虫的野心。如有人以身试法,朕也不惜这身后之名。”

  听雍正说得激荡,十三阿哥却只有羞愧,站起身来,跪下道:“都是臣弟无能,无力丰盈国库,解皇上心忧,才使得皇上处处为难。”

  史笔如刀,若是国库丰盈,也不会逼得雍正作此决断。

  雍正却没有责怪之意,从炕上起身,亲手扶起十三阿哥道:“十三弟为朕分忧,这两年来,片刻不得闲。若是十三弟无能,这天下间谁还能当能臣?国库空糜,是朝廷宿病,不在十三弟身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