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880页

  早先在京城时,李氏便很喜欢她。到了直隶后,李氏便言请钟氏指点丹青。

  不过是为了解闷罢了,李氏年纪渐大,已经有两年不拿针线。可是除了应酬,与陪着儿孙说话,每日里还有半日空闲,她闲着无聊,便开始画佛像来消磨功夫,这才提出请钟氏指点的话。

  因这个缘故,钟氏每隔一天,便到李氏处教上一个时辰。

  妞妞与天慧瞧着有趣,每次也跟着凑趣。她们年纪小,佛法什么的,对她们来说太遥远。随着钟氏学画,也多是画些花草,自己配色,画一些新的花样子。

  不过,钟氏的“教画”生涯,只进行了一个多月就停止,因为查出来身孕。

  蒋坚已经年过不惑,这又是他们夫妻成亲三年首次有喜讯,众人都替他们夫妻欢喜。

  自打知道蒋坚成了总督府幕僚,这半年来蒋坚老家那边的族人,先后打发了好几拨族人带孩子过来。

  虽说没有明着要蒋坚收嗣之意,可这大的十几岁,小的七、八岁孩子送过来,其用心显露无比。

  就连蒋家族长,都给蒋坚来信,让他在众侄中挑一个留在身边。

  蒋坚哭笑不得,他打小养在寺中,长大后又学的是法家,满心抱负就是为百姓张目,对于血脉传承之事,反而看得不那么重。

  三个孩子中,他一个都没选,决定全部送回江西。在给族长的信中,也表明自己并无过继嗣子之意。

  送几个孩子过来的蒋氏族人,都劝蒋坚三思。

  他已经四十多岁,就算以后有了亲生子,等他知天命,孩子还在稚龄;留下两个侄儿在身边孝敬,总是便宜些。

  蒋坚却很坚定,几经劝说,也没有改变主意。

  那几位族人当面没说什么,背后却将此事都归到钟氏头上,以为是她拦着。

  他们正想着仗着长辈身份,从钟氏那边再劝,就听说钟氏有喜,最后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直隶。

  蒋坚虽没有官职在身,可谁都知道,他是曹颙的臂膀。

  他家有喜讯,这道贺的自是络绎不绝。
  

  就连宋任这边,都使人往蒋坚处送了贺礼。是专程使人从京城淘换来的,一幅百子图的帐子,还有一块童子抱莲的碧玉插屏。

  这两份礼,不仅精细,还带了吉祥。

  蒋坚看出宋任在示好,不仅接受了这份好意,还专程置办了酒席,单请宋任吃了一次酒。

  这一顿酒吃过,两人之间的关系,不能说恢复如初,也再没有之前的明争暗斗……

  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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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136章 年倒

  直隶太平,京城却是风起云涌。

  正月,雍正驳了陕西巡抚胡期恒参奏陕西驿道金南瑛的折子,直接在折子上批复,言及此为年羹尧任用私人、乱结朋党,不予准奏。

  朝野哗然。

  接着,因被年羹尧弹劾罢官的原四川巡抚蔡珽起复,并且升任左都御史。

  任是谁都瞧出来,风头变了。

  那些早先谄媚年家,意有所图之人,都如惊弓之鸟一般,对年家避而远之。

  宫里的年贵妃,又病了。

  雍正勤政,十日之中,翻牌子召见嫔妃也不过一、两遭。

  世人都道年贵妃“独宠”,却不知自雍正即位后,先是守孝,而后忙于政务,召年贵妃伴驾的日子屈指可数。

  只是因雍正待其他后妃也是如此,所以才并不惹眼。

  这回,年贵妃担心兄长,寝食难安,日益憔悴,想着借病乞怜,为兄长谋一条生路。

  不想,听说她病了,雍正只是吩咐太医过来请脉;皇后那边,则是趁机撤了她的绿头牌。

  见皇上并无关注之意,反而遵从皇后的安排,接连临幸了几个贵人、常在。年贵妃惊怒交加,吐了一口心头血,假病变真病,卧床不起。

  曹颙虽不在京城,并不缺京中消息。

  他已是察觉到,年羹尧倒霉的日子不远。

  等到了三月,发生“日月合璧,五星连珠” 的“祥瑞”,天下督抚上本恭贺,年羹尧将“朝乾夕惕”写成了“夕惕朝乾”,引得雍正震怒,直斥责年羹尧有“不敬之心”。

  从这个时候开始,雍正开始向天下督抚表露他的年羹尧的不满。

  在给曹颙折子的批复上,他就无缘无故地加了这一句:“年羹尧擅作威福,逞奸纳贿。”

  没几日,又在另外一个折子的批复上,写着:“近来舅舅隆科多、年羹尧大露作威作福揽权之景,尔等当远之。”

  曹颙不是傻瓜,自是明白雍正此举的用意。

  雍正已经容不下年羹尧与隆科多二人,可又怕落下“诛杀功臣”的名声,便在天下督抚前施压,等着旁人出头。

  曹颙与年羹尧虽有私怨,却不愿在此事上出头。

  宋厚与蒋坚在其他事上多有意见不合之处,在此事上却都保持一致。

  以曹颙的身份,实没必要用攻讦年羹尧同隆科多的形式却巩固地位。

  年羹尧即便已呈败落之相,可宫里还有贵妃与流着年氏血脉的皇子阿哥;隆科多身后,有着庞大的佟氏一族。

  皇上要收拾二人,没有人会为他们不平,可出面打头阵的臣子,说不定就要承受年家与佟家的怨恨。

  年熙是曹颙的连襟,隆科多是十六阿哥的亲家,曹颙这个时候规避此话题,也符合世情仁义。

  即便皇上有所不快,也会明白曹颙顾忌,不会怪罪。

  这天下督抚与皇帝之间的折子内容,不是旁人能随意知晓的,在消息没传来前,曹颙也想不出哪位督抚会出头弹劾年羹尧。

  没等听到有人弹劾年羹尧,雍正就罢了陕西巡抚胡期恒,调回了署理四川提督纳泰。

  这两人,前者是年羹尧的好友,嫡系中的嫡系;后则出身勋爵,曾出征西北,为年羹尧保举为提督。

  “年羹尧已败,如此也好,亦能看出今上手段,使得大人得以省身。”宋任说道。

  宦海沉浮,本就常见,区别只在于能否能东山再起。

  年羹尧与隆科多都已经位极人臣,掉下来哪里还有升回去的余地,剩下的就看是否能留下性命。

  康熙朝时,皇帝以“仁孝”治国,官员即便有罪罢职,过两年起复的大有人在;可这种“仁慈”,也有区别。

  同样是因“党争”失宠,因参合夺嫡而落罪,明珠离开中枢后,活了二十年,也算善始善终;索额图却是直接被赐死,连儿孙亦不能幸免。

  今上即位,行雷霆手段,圈了十四阿哥,又以追缴户部亏空名义,处置了那些左右摇摆的臣子,坐稳了江山,又丰盈了国库。私下里,被人称为“抄家皇帝”。

  可实际上,至到现下,今上对臣子的处置,最严厉的也不过是抄家流放,且很少有殃及性命与家人的时候。

  这虽不能说是“仁德”,却也算不上“苛严”。

  “若是年羹尧与隆科多二人不得善终,大人不可为近臣。”这是只有曹颙与的宋任二人在时,宋任对曹颙的告诫。

  另有一个时间,蒋坚对曹颙说的话,亦是大同小异:“亲则生狎,近则不逊,还是中庸之道最长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