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933页

  曹颙而立之年,就已经为天下首督,回到京中,再做堂官,已经是贬职。

  皇上不可能让曹颙在直隶久留,与其让皇上闹心,不知该将曹颙放在什么地方,还不若让他挑出些错来,训斥一番再调回京里。

  不只曹颙开始为回京做准备,连初瑜也有些坐不住。

  孩子们大了,也将到说亲的时候,清苑这边,哪里有合适的人家……

  *
  京城,年宅。

  一阵婴儿的啼哭声,打破沉寂、空旷的院子。

  “是男是女?”年希尧等在外头,见接生嬷嬷出来,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。

  “恭喜大老爷,贺喜大老爷,是位小少爷。”接生嬷嬷抱了婴儿出来,带了几分欢喜道。

  年希尧身后,站着双眼洼陷的年熙。

  听说是男孩儿时,两人对视一眼,竟不知该欢喜,还是惆怅。

  这是年家曾孙第一人,若没有这番变故,这孩子的到来,只会让全家觉得欢喜;现下,却是欢喜不起来。

  即便是添丁又如何,年羹尧自尽,年富由斩变成绞,父子两个早没了性命。即便有无父的孩子留下,等到十五岁,也要发配边疆。

  “老太爷还等着,先去给老太爷报喜吧。”年希尧说道。

  年熙迟疑了一下,道:“大伯,二弟这孩子……要不然养在侄儿名下?”

  年希尧听了,摇头道:“不可不可,那样的话,可是欺君之罪。你也不必太多忧心,三年河东,三年河西,即便旨意要你父亲直系子孙十五岁发遣,谁知道十五年后又如何?”

  年熙闻言,垂下眼帘,低声道:“是侄儿想左了……”

  伯侄两个正说着话,就有小厮传话,上回来给老太爷诊病的乐大夫来了。

  年老太爷是这个府里的顶梁柱,有他老人家在,即便遭遇这么大的变动,也会稳住。

  年家出事后,年老太爷与年希尧两个,都被罢了官爵,年宅也就没有请太医来问诊的资格。

  幸好,年老太爷与年希尧虽丢了官,可家中积蓄颇丰。年熙一片孝心,便花费重金,请了城里口碑最好的乐大夫过来给老太爷请脉。

  乐大夫出手果然不凡,下了方子,又为老太爷制了几盒人参丸。调理了一个月,原本要不行的年老太爷又养了过来。

  就是年熙也得了乐大夫两个好的养生方子,调理得孱弱的身体渐渐结实起来……

  *
  老太爷屋里,乐大夫已经诊完脉,提笔写了新方子。

  因方子里需要用人参,乐大夫又将带来的一匣人参留下。

  少一时,年希尧与年熙两个到了,听乐大夫说吃完这个方子,就能住了药,都觉得欢喜。

  年老太爷只笑眯眯听着,看来心情也大好。

  只是等乐大夫离去,年老太爷打开匣子,看着里头小孩胳膊粗的人参,半天不撒手。

  年希尧近前见了,笑着说道:“怨不得同仁堂名气大,他们家的人参倒是真不错,换做其他铺子,哪里能拿得出这样的人参来……”

  第1176章  成全
  清苑城,总督府,内宅。

  “在盛京暂住?”李氏带了几分疑惑,问道:“宗室王爷,可以出京这么久?”

  曹佳氏来了家书,提及与讷尔苏祭祀祖先后,在盛京老王府住下,过些时候再回京。还使人带了不少关外特产过来,多是山珍野味。

  李氏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头,要是在先帝时,宗室暂留关外,而后前往热河迎圣驾,随扈避暑塞外还说得过去;如今这位皇帝,不仅勤政得厉害,生活还非常清苦。

  让他每年带着十来万人马,耗费数百万银钱,去关外避暑,他可是舍不得。

  “姐夫是世袭罔替,与寻常宗室王公不同,在盛京有赐府。老王爷的两个侧福晋,就在盛京王府养老。如今大阿哥册了世子,王府有人当家了,姐姐、姐夫自是乐意在外头自在些日子。”曹颙道。

  初瑜也跟着说道:“宗室平素都被圈在京里,有机会在外头透口气,当然舍不得回来。”

  李氏听了,点点头,笑道:“是这个道理,在京里憋闷,是不如外头清净舒心。”

  曹颙与初瑜又陪坐了一会儿,才回了梧桐苑。

  夫妻两个的脸上都没了轻松与笑意,曹佳氏的家书中,还提及一事。

  说是讷尔苏的意思,要给福秀说亲。曹佳氏一心盼着让天慧做媳妇,最后一次跟弟弟、弟媳提及此事。

  若是他们夫妻还不答应,就要另择一名门闺秀。

  夫妻两个,倒不是为福秀将定亲不满。

  即便他们夫妻两个拒绝“亲上加亲”,是为了女儿着想,可辜负向来疼爱天慧的曹佳氏,怎能不让人心生愧疚?
  关于近亲成亲的害处,曹颙早已讲过,初瑜也不会傻乎乎地问丈夫,能不能改变主意。

  其实,曹颙并不是为福秀将定亲难受,而是因曹佳氏在家书上质问弟弟,到底想给天慧寻个什么样的人家。

  与其许给勋爵之家,高门大户,做个战战兢兢的新妇,哪里有嫁入王府,姑母做婆婆来的自在。

  到底给女儿挑个什么样的人家?
  曹颙想到这个问题,就觉得难受。这个时代的男子,操守实在令人忧心。

  “姐姐、姐夫这次怕是要久住,使人多预备些东西,早些送过去。”曹颙道。

  初瑜点点头,道:“也好,二姑奶奶与王爷是以出关祭祀的名义出的京,带着的东西未必周全。借着这个由子,使人多送些东西正好……”

  夫妻两个正说着话,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低语声。

  随后,就有丫鬟在门口禀道:“老爷,太太,姑娘来了……”

  初瑜忙扬声叫进,便就一身粉蓝旗装的天慧大大方方地进来。

  见宝贝女儿清秀的小脸,曹颙与初瑜的心情也跟着好上几分。
  

  “父亲,母亲!”天慧福了福,道。

  初瑜冲她招招手,唤她到身边,道:“这么欢喜,可见收到了好东西,跟我们说说。”

  天慧从荷包里小心掏出一对五彩斑斓的手镯,送到初瑜手中。

  初瑜只觉得沉甸甸,曹颙已经认出来:“咦?是这对手镯。”

  是镶钻手镯,上面镶嵌着五色钻石,每颗钻石都有花生大小。虽说如今的钻石,不如三百年后那般值钱,可因数量稀少,价格也远在其他宝石之上。

  这对手镯,是曹佳氏压箱的嫁妆之一。这手镯带着西洋风,是曹寅使人去广州那边请的洋工匠制的。当时各种宝石手镯、项圈做了一匣子,就以这手镯最为精致贵重。

  曹颙当年看了,还曾啧啧称奇。他原以为钻石是外国进来的,所以价格不菲,让姐姐笑话半天,给他看了一本地理志,他才晓得中国也产钻石。

  不过,像曹佳氏这对手镯,还是希世少有,少说也能值个万八千两银子。

  这会儿功夫,初瑜也认出这是曹佳氏曾带过的手镯,看了丈夫一眼,道:“这也太贵重了些。”

  “这是姑母最喜欢的,女儿不敢随意收下。”天慧的脸上,没有收到礼物的欣喜,反而添了几分凝重。

  初瑜用帕子垫着,将手镯撂在一边,所有所思,开口问道:“二姑奶奶可曾说过要将这手镯送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