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999页

  “请了,太医说外感风邪,让好好调理。我原也在那头看外祖母,母亲的撵了我回来。”长生回道。

  兄弟两个正说着话,就见有人挑了帘子进来,不是旁人,正是李氏身边的大丫鬟,名叫绣鹇的。

  原来是李氏吩咐她回来传话,让长生、天宝两个不用再等他,先用晚饭。

  曹颙原只当高太君是寻常感冒,听绣鹇说李氏不回来吃晚饭,才觉得不对劲。

  曹颙便吩咐绣鹇安排两个孩子的晚饭,自己直接去了高氏院子。

  刚走到廊下,他便隐隐地听到初瑜的声音,从西屋传出来。

  高太君这院子,上房只有三间,东屋是高太君卧室,西边原是香玉的屋子,现下空着,请了几尊佛像。

  有丫鬟见到曹颙,蹑手蹑脚地请安,声音也压得低低的。

  曹颙见她如此做派,低声道:“老太君睡了?”

  那丫鬟点头道:“刚太太亲手奉了药,吃完才歇了。”

  这会儿功夫,里屋人也听到外头动静,初瑜挑了帘子出来。

  她眼前红红的,低声对丈夫道:“老太太哭了一下晌了,老爷赶快劝劝。再哭下去,老太太身子也受不住。”

  曹颙闻言,倒吸了一口冷气,看了东屋一眼,轻声道:“难道……”

  初瑜点点头,轻声道:“太医说是老病,让预备大事,说……怕是不好,就年前年后……”

  曹颙的脚步有些发沉,慢慢地进了西屋。

  李氏在炕边坐着,眼睛已经红肿不堪,脸上都是泪渍。

  “母亲……”千万句安慰的话,说不出口,曹颙走到母亲身边,也觉得鼻子酸涩。

  高太君早年性子虽有些各色,为人处事刻板生硬,可这些年随着年纪渐长,变得越发慈爱。

  曹颙心里,即便不能将她当成孙太君那般敬爱,也生出几分祖孙之情。

  见了儿子,李氏如见救生草一般,扯了曹颙的袖子,哭着说道:“我儿,今儿请了庸医,说了混话,我是不信的。你外祖母病了,咱们再请个好太医过府来瞧瞧?”

  “好,儿子这就使人吩咐张义拿儿子的名帖去请太医。”曹颙点头道。

  别说请一个太医,就是请个三、五个,只要母亲心里能舒坦些,只要高太君那边还有一线生机,曹颙都不嫌麻烦。

  李氏闻言,却是泪如泉涌,摇摇头,道:“还是算了。”

  见她这就改变主意,曹颙不解,望向旁边侍立的妻子,就听她低声解释道:“除了陈太医,下午又前后请了两个太医过来……”

  说到底,高太君就是老了。

  从清苑回京后,她就隔三差五地卧床。

  等香玉回来时,晓得密太妃应允照拂这个苦命的曾侄孙子,高太君就曾对李氏说过,这辈子没什么可放不下的,可以安心去了。

  “老太君是明白人,母亲如此难过,如何能瞒过老太君?要是老太君心情抑郁,说不定能速速痊愈也要耽搁下来。只有老太君心情好了,这病才能调理好。”曹颙道。

  李氏连连点头,也不知听见去还是没听进去。

  初瑜惦记婆婆还没用晚饭,吩咐人摆饭,要侍候她吃饭。

  李氏哪里吃得下,见儿子身上还穿着官服,对初瑜摆摆手,道:“我这里有丫鬟服侍,你们先回自己个儿院子里。外头也黑了,不能让当差的人在家里饿肚子。”

  初瑜正有话同丈夫说,便听从吩咐,先随曹颙回了梧桐苑。

  “什么?老太君说想要回李家……”听了妻子的话,曹颙不由皱眉:“莫非,老人家自己心里已经有数……”

  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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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221章 何谓家族,何谓子孙

  对于高太君来说,曹府只是女婿家,是亲戚,李家才是本家。

  高太君临了临了,依附女儿生活,已经让向来刚性的老人家心里过意不去,若是在曹家咽气,怕是死后都不能闭眼。

  生是李家人,死是李家鬼。

  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,这生死之间,就是一生。

  “老太太怎么说?”曹颙问道。

  “当然拦着,不过老太君的脾气,向来刚性,要是她再开口,老太太怕是拦不住。李家那边,是不是要使人送个信儿?”初瑜回道:“这是大事,多少要预备着。”

  高太君的寿材,曹府这边前几年就给预备下了,再海淀园子那边搁着。这也是京城旧俗,家中有老人的,多是要预备寿材,通常棺木也要先打好。而后,每年重新刷漆。

  曹颙点点头,道:“明儿使人叫李诺过来,同他商量商量此事。”

  李鼐不在京中,李家如今当家理事的是李家长孙李诺。

  李诺前几年曾陪着祖父,前往盛京,代父在祖父身边尽孝。后被李鼐换回来,由曹颙帮衬,入了内务府当差。

  因他老实勤勉,办差细心,入了十六阿哥的眼缘,去年将他补了委署主事。虽只领着从七品的俸禄,可只要踏踏实实不出错,一年半载去了“委署”二字,也不是难事。

  为了高太君之事,夫妻两个都有些难受,等摆了晚饭,也不过吃了两筷子就放下。

  初瑜正想唤人撤桌子,便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,还有小丫鬟的请安时。

  她往窗外望去,就见天佑、恒生兄弟两个结伴而来。

  “儿子回来了……”初瑜的眼睛弯了弯,眉头立时舒展开来。

  “父亲,母亲!”恒生的声音带了几分激动,贪婪地看着养父养母。

  虽说才分开一日,可思念已经刻在心底。
  

  曹颙点点头,初瑜已是红了眼圈,站起身来,也是从头到脚地打量恒生。

  天佑见气氛压抑,扫了炕桌一眼,笑道:“菊花莴笋丝,杏仁豆腐,正是儿子同二弟爱吃的,可要请父亲、母亲赏儿子们碗饭吃。”

  被他这一打岔,原本有些伤怀的气氛尽散。

  初瑜带了几分心疼,道:“这是还没用晚饭,那中饭吃了么?不是稻香村送饽饽过去了么,怎么还饿了肚子?”

  “饽饽哪里惦饥?四阿哥、五阿哥去王府了,为了待客,使人从馆子里要了一桌席面,德丰堂好像换了厨子,味道好是好,就是重大油,油腻腻的,这会儿正想吃清淡的。”天佑回道。

  恒生看了看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菜,说道:“哥哥说的正是,儿子正寻思着这两道菜。”

  初瑜闻言,虽心疼儿子们,却也舍不得叫儿子们吃剩菜,道:“先吃口热茶,压一压冷气,这就使人去厨房给你们要菜。”

  天佑见着桌子四碟两碗六道菜,还有一盆绿汪汪的碧粳米饭,道:“尽够了,只劳烦乐兰姐姐给我同二弟添副碗筷。”后一句,却是对门口侍立的乐兰说的。

  饭菜刚摆上没一会儿,都是热的,初瑜便点点头,吩咐乐兰添了碗筷。

  兄弟两人净手上炕,天佑坐了曹颙东边,恒生坐了西边。

  恒生已经先一步拿了饭勺,端起曹颙面前的碗,盛了满满一碗,双手奉到曹颙跟前,道:“父亲请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