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2022页

  说到这里,他已经红了眼圈:“等到五弟失踪的消息传回来,不说旁人,兄弟姊妹之间,都有了其他念头……我怕侄儿们小,这笔银子也隐匿没说,只有在文芳出嫁时,曾拿出一部分,在嫁妆单子外,给她预备了一些私房……当年送他们兄妹进京时,本应将这笔银钱都交到侄儿手中,到底是不放心,只拿出一部分,买了个小庄子。如今算下来,还有大部分在我手中……”

  “不是都买地了么?”曹颙有些意外。

  魏信去西洋前,还曾同曹颙抱怨过,就为了此事。

  魏仁带着羞愧道:“开始的时候,是都用来买地……毕竟我们这样的人家,田地才是根本。可五弟送回的银子多了,起贪念的人就多了,包括几个弟弟,也包括内子。我虽不能说服他们改变主意,却也不忍心让小五吃大亏,便留了个心眼。他每年送回家的银子,隐下一半,剩下一半入账买地。还好留了这一手,要不然我就算合眼,也没脸去见小五。”

  听到这里,曹颙终于明白魏仁为何向自己道歉了。

  魏仁为了保住魏信这笔银钱,除了防着魏家人,也防着曹颙。

  财帛动人心,血脉相亲的一家子,为了钱财都能跟翻脸成仇,更不要说曹颙只是个外人,又位高权重。

  虽说被提防了,曹颙并不着恼,而是有些唏嘘。

  魏仁是长兄,魏信对于这个长兄感情甚深,当年还因兄弟感情梳理难过不已。若是晓得,魏仁并没有见利忘义,不知他会作何感想。

  曹颙心中,升出几分佩服。

  就是他自己个儿,也曾误会过魏仁。

  “那笔银钱,还有多少?”曹颙问道。

  据他所知,魏仁在京城给文杰兄弟置办的庄子,就花费了将近三万两银子。若那个只是小部分,那剩下的银钱应是很可观。

  “还剩三十六万两……”魏仁回道。

  不管是在江南,还是在京城,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
  魏信经商十多年,在亲人离心后,身边赞下的家底,也不过十来万两。

  “都要入海贸分子么?”曹颙问道。

  魏仁点点头,道:“若是便宜,就都入了分子。有曹爷看着,定是错不了……不瞒曹爷,为了这些银子,我这些年不知掉多少头发。既想要早日交出去,又怕侄儿们不懂事挥霍了,又不敢买地,怕传到族里,又起纷争。原还寻思,八成要等到英哥儿娶媳妇后,再将他们兄弟都叫到跟前再交代此事。现下正赶上户部吸股,这笔银钱终于能见天日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顿了顿,道:“不管能购几股,收益为他们兄弟三个共有……在他们跟前,曹爷也不必提我,只说这笔银钱是曹爷保管就好……”

  听魏仁的话,曹颙明白他的苦心。

  魏家是江宁大户,本家兄弟五房,亲族众多。若是这些银钱说是从魏仁手中出来的,不知还有多少是非口舌。

  魏仁带着文英离去时,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。

  都是静惠预备的。
  

  听说有曹颙的“世侄”来请安,便使人预备下。

  曹颂也见了魏仁伯侄两个,听说文英是魏信之子,他也使人预备了见面礼。

  并且,他盯着文英看了半响,将文英看得直发毛。

  那眼神的热切与专注,使得魏仁都生出几分担心,告辞之前,私下问曹颙:“曹爷,二爷同我们老五没结仇吧?”

  听得曹颙不禁莞尔,连忙摇头。

  等到魏家爷俩走了,曹颂才好奇地问曹颙:“大哥,不是说魏信当年的妾室,有东洋婆子与南洋婆子么?文杰他们兄弟两个看不出来,这个小的,也瞅着同咱们没什么两样……”

  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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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238章 卧底生涯(求保底月票)

  听曹颂这么说,曹颙也觉得庆幸。

  还好艾达所生的女孩,由艾达的妹妹接过去养育,要是养在江宁或者京城,即便是在深闺不见人,自家人也未必看得惯。

  据他所知,魏文杰兄妹五人中,最小的文蔷与文英两个生母就是南洋人。只是这个时候,吕宋多是前朝遗民,同大清人并没有什么不同。而且,那还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小姐,并非歌姬妓女之流。

  魏仁年轻时虽荒诞,可到底是儒家礼教多年教导出来的。虽说侍妾十数人,可并不是哪个都有资格为他生儿育女。

  想到这里,曹颙想起艾达的妹妹。

  听广州那边传回的消息,艾达的妹妹如今继承了家族事业,在南洋一带已经很有名气。对于外甥女,也是视如己出,教养得很好。

  魏信……

  曹颙曾数次做梦,梦到魏信乘坐远洋船回来,对自己胡吹一番美洲如何如何之类的话……

  可是,一年一年过去,曹颙也晓得那种希望是多么渺茫……

  *
  曹甲是次日才回总兵府的,曹颙并没有主动找他。

  如今太平年月,加上苞谷与双季麦的推广,皇上对地方粮储库的重视,地方粮仓不再像过去那样是摆设。

  就算三、五个省发生旱涝灾害,也动不了朝廷根基。

  洪门的人,若是真聪明,就应该选择继续雌伏,以待时机;现下,若是同李卫硬碰硬,才是真得是自寻死路。

  庞家村固然有不少洪门家属,可六十老妪、襁褓中的婴儿,又有什么罪过?
  曹颙不愿李卫在江宁搞铁血、株连那一套,因为的其中少不得要牵扯到做总兵的曹颂。

  即便生在这个时候,身在官场,少不得见血,曹颙却不用让堂弟用旁人性命来谋功劳。

  旁人不知道,他却是晓得自己这个堂弟的心性的。

  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,鲁莽粗狂,实际上很是怜贫惜弱。

  换做是其他人,巴不得立“战功”,用旁人的血染红顶戴,哪里管百姓死活;可曹颂,绝对不会稀罕这样的功绩。

  除夕之前,曹甲又出去两回,曹颙依旧听之任之,没有管他。

  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日,曹甲终于踏进曹颙的院子。

  曹甲五十出头,因是武人的缘故,身子一直很康健,原本看着就像是四十来岁的人。数日未见,他像是老了十几岁,露出几分老态。

  看来,他这回真是遇到了难事。

  他眼里都是血丝,神情无比郑重,见到曹颙的那刻,眼中竟带了几分乞求。

  曹颙见状,心里吃惊不已,忙将屋里侍候的小厮都打发下去。

  曹甲面上露出几分惨白,对着曹颙,缓缓地跪下去。

  曹颙哪里能容他跪下,上前一步,想要搀他起来。

  曹甲却摇摇头,道:“不管老爷能否援手,小人既为了私心,向老爷提这为难之事,已经是大不该,哪里还有脸面站着说话。”

  曹颙见他面露决绝,肃容道:“大供奉,若是你执意如何,我就听也不敢听了。我早就说过,曹家不会亏了大供奉,曹某人不会亏了大供奉。我能尽力的,自不会推托;我无能为力的,也只能无可奈何。到底是何事,你还是直言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