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2127页

  这个时候赶路,吹着冻着都受不了。

  不为自己考虑,也要为长辈考虑。

  曹佳氏想想也是,母亲这辈子全部心思都在他们姊弟几个身上,现下定是为弟弟急得火烧火燎,要是自己因腊月赶路生病,自己不过是熬一熬,母亲可受不了这个。

  这边还犹豫着没拿定主意,京城的信又至,说是曹颙的病情渐好。

  曹佳氏这才松了口气,可到底是不放心京城那边。

  平素还不觉得,可是真要有什么事情,盛京毕竟离京城很远。

  她没有对丈夫说什么,可夫妻结发二十余载,讷尔苏如何看不出妻子有心事。

  他没有对妻子说什么,而是去书房,独自坐了一上午。

  等到他从书房出来时,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折子。

  书房外侍候的小厮躬身侍立,就看到自家王爷转过身,面向西南的方向伫立,多久不动。

  引得那小厮都跟着好奇,偷偷地抬起头,飞快地往西南望了望。

  许是要下雪的缘故,天色雾蒙蒙的,实看不出什么来。

  那小厮正纳罕得紧,就听讷尔苏长吁了口气,抬脚往上房去了。

  小厮看着自家王爷的背影,只觉得那背影都比平日轻快几分似的。

  曹佳氏在上房端坐,正听几个管家媳妇禀事。

  听丫鬟报王爷过来,几个媳妇子都退了下去,曹佳氏起身相迎。

  讷尔苏见妻子面带疲色,皱眉道:“怎么这个时候禀事?平素你不是这个时候小憩么,她们的规矩呢,怎么敢扰你休息?”

  这边王府的内务,本有福秀之妻纳喇氏协理,不巧前些日子查出身孕,现下正在养胎。

  曹佳氏犹豫着没有动身,儿媳妇有身孕也是原因之一。

  福彭、福秀兄弟两个都成亲数年,妻妾俱全,可眼下平王府还没有孙辈落地。

  曹佳氏见丈夫不快,笑眯眯地拉着丈夫胳膊,让他在上位坐了,又亲手倒了一杯茶送到他手上,才回道:“头午我心里燥,懒得理事,才传话让她们午后来的,不干她们的事。”

  讷尔苏依旧不快:“既是如此,就好生歇一歇,让她们迟一天回事又能如何,何苦非要熬着?这边府里就这几个正经主子,又哪里有什么急事非要今天不可?”

  曹佳氏笑着回道:“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,又哪里会累到我?爷就别恼了,妹妹送来两只活鹿,晚上给爷做血饼吃可好?”

  血饼是关外的吃法,就是用动物血加上荞麦,再加上调料搅拌,然后摊出来一张张的,是讷尔苏爱吃的小食。

  多用猪血,不过像獐子、狍子、鹿血也能这么吃。

  鹿血可是大补壮阳之物,讷尔苏看向妻子的目光变得幽邃起来,道:“是专程给爷做的?”

  曹佳氏笑道:“自然。”

  讷尔苏挑眉道:“既是如此,爷就受了。福晋放心,今晚爷不会让福晋失望……”说到最后,声音带了暗哑。

  曹佳氏这才反应过来,凤眼翻了丈夫一眼,嗔道:“爷,不用血饼,也没失望过……”

  夫妻这一打趣,曹佳氏的担心,还是讷尔苏心中的焦虑,都淡了不少……

  数日后,就在腊月二十一,京城六部九卿衙门封笔前一日,讷尔苏的“告病让爵”折子递到御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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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316章 让爵(求保底月票)

  讷尔苏的“告病让爵”折子到京,雍正惊到没惊到不好说,宗室王公却是唬了一跳。

  宗室王公“告病让爵”,讷尔苏并不是第一个,可那些人多是身上有差事,因年老病弱怕耽搁差事,才告病让出差事,至于爵位还真没有几个让成的。

  爵位子孙传递,多是死后才更替,生前更替者鲜少。偶尔一二,多是父辈有过失,才提前让爵子孙,算是体面下台。

  讷尔苏虽不为皇上所喜,可到了“让爵”这个地步了么?
  在宗室中,平亲王府也算另类。

  虽是礼烈亲王后裔,可与同出一脉的其他两个王府还不如同皇室亲近。

  讷尔福与其父讷尔苏都成养育宫中,倒了世子福彭这辈,这里也不例外。

  即便现下皇上除了几个手足兄弟,对其他宗室多有忌惮防范,可依旧对平亲王世子福彭甚是优容。

  矛盾的是,对讷尔苏说不上是好是坏。

  要说对他不好,却提了他的爵位;若说对他好,又卸下他的差事,任由他避居盛京。

  可讷尔苏这让爵折子,委实算是大手笔。

  毕竟平王府同其他王府不一样,福彭早已正式册封亲王世子,领着一份年俸。
  

  福彭若真现下就继承亲王爵位,那世子俸禄自然也就没了。

  那可是每年六千两俸银,外加三千石禄米,加上内务府其他分例,就是每年万把两银子。

  不仅仅是俸禄减了一份,讷尔苏再也无缘朝堂。

  平素里他依旧能用亲王服饰,除了皇上见其他人至多是平礼,可世管佐领、议政王大臣会议、大朝上的位置将由福彭承继。

  讷尔苏正值壮年,就这般决断,怎能不惹眼?
  少不得有人揣测,是不是讷尔苏有什么难言之隐,许是龙椅上那位有什么动作,逼迫所至。

  毕竟,皇上若是刻薄起来,真是叫人受不了。

  田从典那样耿介的老臣都被逼得致仕,对讷尔苏不留情面也完全有可能。

  就连天佑与恒生都开始担心,怕平亲王府那边真有什么不好。

  曹颙得了消息,却是心里松了一口气。

  自打晓得西北战端又起,他就开始担心讷尔苏。

  讷尔苏曾做过西征大军的统帅,是宗室王公中鲜有的领兵之才。

  偏生他同十四阿哥的关系又撕巴不清楚,先是做十四阿哥伴读,西征时做十四阿哥的副手。

  即便他没有站队,可皇上也不放心用他。

  现下西北还是小打小闹,等到八旗大军出动,少不得有王公出战。即便讷尔苏有自知之明,可他背后还有镶红旗,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推波助澜举荐讷尔苏。

  在曹颙所知的那段历史上,讷尔苏因与十四阿哥往来密切的缘故,在雍正坐稳皇位外,就被夺了爵位。

  现下,还算好的,只是闲置,并无夺爵圈禁之意。

  讷尔苏主动退一步,对他自己,对平王府来说,都不是坏事。

  就在无数人惦记皇上对这折子的处置时,雍正却来了个留中不发,使得大家心里痒痒的,可也没有办法。

  腊月二十二,京城官衙“封笔”。

  蒋坚与左成两个,将这个月户部公务以及衙门内部大事小情都整理成册,送到曹颙跟前,省的曹颙年后复出茫然无序。

  天佑正好休沐,左成见过曹颙后,就去葵院寻天佑说话。

  蒋坚留下,对曹颙赞起左成:“早先瞧他们兄弟两个,只觉得老大稳重些,二少爷稍显轻佻。可没想到,做起差事来,二少爷不需多让,是个肯下力气的。他年纪虽不大,为人却活络圆滑,即便是大人义子,也从不在人前昭显身份,也不仗着身份在衙门里招摇,与同僚们关系相处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