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2179页

  曹颙之前查看的赋税减免卷宗,还是蒋坚帮忙整理的。

  曹颙所圈定的重点地方,都是前三十年数次遇洪大涝的府县。

  这巡视官仓不怕,可真要认真清理起来,得罪的人就多了。

  自己大人行事向来是能规避麻烦就规避麻烦,怎么这次出头?

  虽说蒋坚跟在曹颙身边,是存了报国之心,可并不是迂腐之人。他晓得,只有自己的东主在官场稳住,主幕两个才能为国为民尽力。

  曹家的根基不深,虽风光了十数年,可也引得多少八旗大姓眼红。

  而旗人补缺,不管是地方上,还是京中,都是按旗份。

  曹颙兄弟上位一个,正白旗其他八旗子弟就少补一个缺。而曹家女儿指婚宗室,更不知碍了多少人的路。

  这些年,零零散散的,不是没有人弹劾曹颙。

  要不然,当年在直隶时,也不会因中秋节踩踏时间,他这个总督就被牵连免官。背后,有好几重推手。

  曹颙心下明白,却只做不知,也没有报复回去的意思。

  他奉行的原则时,不与人相争、不与人结怨,即便只是明面上。

  在朝为官,什么事能瞒过上面?多争多错,曹颙既是谨慎惯了,哪里会如小丑似的跳出来,上串下跳,让人看戏?
  今日这折子上了,固然能让皇上龙心大悦,可却后患无穷。

  尽管此举确实是防患于未然,对沿江百姓是好事,可仍是过于鲁莽,蒋坚忍不住开口道:“大人,地方官仓虽归于地方,可户部向来有监察之职,若是真查出不好,户部也脱不得干系……即便早年大人不是掌堂,可是张大人那边……要是知晓内情的还好,晓得大人是忧国忧民;不知晓内情的,怕是会以为大人故意让张大人难看,两堂之间少不得要生嫌隙……”

  说到最后,他不知不觉压低声音。

  这本是两面不讨好之事,不仅仅得罪前户部掌堂张廷玉,还有其他权贵。

  另外皇上前几日发话,地方粮仓好坏,地方主官要担责。那些地方官员,又多与京城权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  曹颙这般安排,并非大公无私。

  蒋坚是他心腹幕僚,他自不会隐瞒:“是我之前想左了,面面俱到就是面面都不到……六部里,即便清闲如礼部,两堂尚书也是明着宽和大度,暗地里寸土不让;户部权势更重、职责更大,如何能免俗?张大人手握户、吏两部大权,自是不屑也无需与我相争;我即便不是有意,可政务之中,难免有与张大人有异之处。皇上是务实之君,只要我立身正,得罪人又如何?有的时候,得罪人不是罪过,人缘太好方才是不是……”说到最后,带了苦笑。

  蒋坚晓得他说是李卫之事,犹豫了一下道:“大人,二爷那边,是不是再寻两个稳重的师爷,过去帮衬一下……”

  曹颙摇摇头,道:“不用,皇上喜欢真性情的人,小二也过而立之年,不当是我的应声虫……‘兄弟齐心、其利断金’那一套,并不适合在官场上摆出来……”

  他并没有深说,可蒋坚想想,也就明白了。

  曹家堂兄弟几个,最小的已经到知府任上,要是拧成一股绳,即便并非不可撼动,可势力也不小。

  若是长房与二房分开说,就不碍了。

  长房虽显赫,可人丁单薄;二房出仕的兄弟多,可自身底气不足……

  *  

  昨晚卡文卡的销魂,不知怎么让小曹不娘地反省,结果小九反省了半夜,熬到凌晨5点半才出来900字,还好,一觉起来,脑子清明了,小曹又黑了,嘎嘎。

  第1353章 他人之鉴(求月票)

  曹颙的折子,当日便使人送往圆明园。

  到了落衙的时候,左成同曹颙打了声招呼,并没有与之同行;而是去工部衙署外,等了哥哥左住,兄弟两个骑马缀在曹颙的官轿后,直到过了西华门,才催马近前,随侍而行。

  蒋坚见小哥们上来,并骑与之闲谈。

  他想起曹颙拟的那份折子,已经初步定下去湖广的人选,眼神就在左成身上停了停。

  左成若有察觉,促狭道:“才同我分开一刻钟,先生就想我了不成?”

  蒋坚抚了抚胡子,道:“是想起柏二爷小时候……过的真快,这一转眼,柏二爷也要当爹了……”

  听了他的话,左住的目光也落到弟弟身上,眼里都是骄傲。

  虽说他记事时,左成的身体已经调理了好些,可依旧比不上府里其他孩子,隔三差五就要小病一场,药汤子不断。

  眼见他现下健健康康地长大,还能在义父身边做事尽孝,为义父分忧,左住很为这个弟弟高兴;加上宁家这一房,嫡系血脉只剩兄弟二人,眼见有了后嗣血脉,左住只有欢喜的。

  左成“嘿嘿”笑了两声,小声道:“先生竟糊弄我……瞧着先生瞧我的眼神就不对,说不定再想什么坏事,肯定不是因这个……”

  疏不间亲,曹颙还没开口,蒋坚自然不会多嘴,岔开话道:“老夫人既到京,大人这边是不是也要准备乔迁?”

  左成看出他避而不谈,心下诧异,面上不动声色道:“义父早选好了日子,本月二十六日是吉日,宜动迁……”

  说说聊聊,一行人到了曹府胡同。

  蒋坚隔着轿帘同曹颙打了声招呼,带了小厮回后街自家院子去了。

  左住、左成兄弟两个下马,一个压轿杆,一个掀轿帘,服侍曹颙出来。

  曹颙下了轿子,看着兄弟两个恭恭敬敬要上前搀扶的模样,不由摆摆手,笑道:“做什么怪?我又不是七老八十,何须至此?”

  左成退到哥哥身后,含笑不语;左住却依旧上前,搀了曹颙的胳膊,正经八百道:“入夏以后,义父可是清减的厉害……陈太医早就交代过,不许义父太费神劳累。老太太不在,义父就不听医嘱……”

  话中,带了浓浓的嗔怪之意。

  曹颙横了他一眼,道:“做了家主,胆子倒是越来越大,你们老宅也收拾的差不多,那边可使人催了?”

  左住点点头道:“催了两遭,被儿子挡回去了……儿子的意思,还是想着按原计划,等弟妹生产后再动迁……”

  曹颙点点头,道:“衙门里面,你同永亮关系如何?”

  左住想了想,道:“四叔对儿子颇为照看……”

  永亮也是个有心气的,被嗣母驱逐后,并没有回归本家,而是租赁一处小四合院,自己单过起来。

  一双儿女,他并没有带在身边,而是跪求了宁老太太,暂时留在宁府,由宁老太太看顾。打小侍候他的几个下人,他也就留了一个小厮一个粗实婆子,剩下都留给一双儿女。

  宁老太太虽恨极永亮,可康哥儿是她看大的,大姐儿又是落地就没了娘,委实可怜。

  永亮那边,又有个大肚子外室不知何时进门,宁老太太也不放心将两个孩子交给永亮。

  永亮之母曾上小四合院叫儿子回家,还让他早日娶自己外甥女过门。

  结果永亮只肯承认表妹是外室,不答应娶为妻;永亮之母气个半死,可也拿永亮没法子,便直接雇了轿子,将大肚子的外甥女抬到小四合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