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2219页

  刚到东院门口,就见赤那迎了出来,眉眼间带了焦急。

  “满爷!”他之前给曹满做副手,许多管家理事的本事都是曹满教授的,因此以师事之,态度格外恭敬。

  曹满心下着急,顾不得寒暄,道:“老爷打发我来探望二爷……”

  赤那闻言,眼圈立时红了,哽咽道:“满爷,我们主子情形不大好……”

  曹满只觉得“嗡”的一声,脑袋一下大了,脚步有些发软。

  他强撑着,道:“先带我去瞧瞧二爷……”

  等到了东院上房,就见一个老妇人手中拿着帕子,在给恒生擦拭额头。

  这老妇人不是旁人,正是巴拉的老母亲乌云嬷嬷。

  待曹颙从扎萨克图汗那里将巴拉与赤那一家与身契都要过来,才发现巴拉的老娘是汗王府先世子妃的陪嫁侍女,巴拉的老爹也是先世子妃的陪嫁奴隶,同恒生都是有渊源的。

  曹满晓得巴拉与赤那两个都是能用的,就让巴拉的老娘做了恒生身边的管事嬷嬷,赤那处理王府外务,也有些分权的意思。

  屋子里,除了浓浓的药味儿,还有酒精的味道,与香炉的味道。

  乌云嬷嬷见曹满来了,站起身来。

  曹满娶了个蒙古媳妇,说的一口流利的蒙语。

  他近前两步,看着满脸赤红、双眼紧闭的恒生,用蒙语问道:“二爷什么时候开始烧起来的?太医怎么说?”

  “从半夜就发烧了……”乌云嬷嬷回答着前一句,后边却没有回答,而是望向赤那。

  太医是不会蒙语的,乌云嬷嬷虽听得懂汉话,可对太医那文绉绉的医嘱还是不太明白。

  赤那道:“太医说,主子急怒攻心,本就有些不好;又激了冷水,怕是要大病一场。若是能退了烧还罢,若是退不下去,怕是凶险……”

  曹满闻言大骇:“病成这样,你怎么敢瞒着?”

  赤那红着眼睛道:“是主子昏过去前,千叮万嘱,不许小的实话是说,怕搅了大爷的喜事……”

  恒生是曹满看着长大的,又因乌恩早年在恒生身边当差,夫妻两个又到王府这边做了一年多管事,主仆之间的感情过于常人。

  看着高烧不醒的恒生,曹满直觉得心里都跟着抽抽。

  他狠狠地瞪了赤那一眼,道:“你怎么分不出轻重缓急来?要是因你的隐瞒,使得二爷病情加重,不说旁人,老爷与大爷就不会饶了你!”说着,转过头,吩咐东海道:“赶紧回府,不用找大爷,直接寻老爷禀告此事。其他的,老爷自会安排。”

  东海见了这个情形,也觉得耽搁不得。

  二少爷虽开府另居,可在老爷、太太眼中,因他少年独居,反而越发偏疼几分。

  听了曹满吩咐,他应了一声,立时转身想走,就听到嘶哑的声音:“东海,回来……”

  是恒生醒了。

  “二爷……”

  “主子……”

  众人都围了上去,恒生谁也不看,一只手支撑身子,一只手指着东海,直愣愣地望着东海,气喘吁吁道:“不许……不许去告诉老爷……”

  东海见状,忙望向曹满。

  恒生的样子,让人心惊,除了面色烧得赤红外,眼里都是血丝,眼神也透着迷茫,哪里还有平素的爽朗大方。

  曹满上前一步,扶了恒生半坐下,将炕枕放到他手边,道:“二爷不用担心会耽搁大爷过礼……小的方才出来前,大爷已经带了聘礼队伍出门,这会儿功夫,怕是早到了简亲王府……”

  “真的?”恒生有些迟疑。

  曹满点头道:“当然是真的,二爷也不瞧瞧现下是什么时辰?巳正(上午十点)了,午时前要过完礼……”

  恒生闭上眼睛,眼泪从眼中滚落下来,喃喃道:“满叔,我想见父亲……”

  恒生打小就乐观开朗,何时露出这般软弱的模样。

  曹满越发心惊,忙道:“好,好,这就叫东海去请老爷过来……”

  恒生烧的厉害,勉强说了这几句,就有些支撑不住,脑袋一歪,又昏睡过去。

  曹满将恒生放下,给他盖好被子,攥着拳头走到外间,盯着赤那道:“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竟使得二爷为难成这样?”

  赤那耷拉着脑袋,道:“是小人的错,人钻了漏子……”

  原来,去年随着赤那与乌拉家人到京的,还有扎萨克图汗给儿子的众多,其中有十个美貌的女奴。

  当时曹满还在,这些人还是曹满安置的。

  他晓得自己老家老爷的意思,不愿意小爷们在女色上放荡,就将那十个女奴当成寻常侍女分派在各处,并没有安排在恒生房里近身侍候。

  恒生房里,只有两个年长的嬷嬷带着小丫鬟服侍。

  因想着后来的这批人,保不齐谁是喀尔喀那边的眼线,所以安置的都不是紧要位置。

  曹满更是提醒巴拉与赤那两个,留心这些人。若是有背主的,决不可轻饶。

  没想到消停了一年多,昨晚就让这些人找到机会。

  恒生醉酒回来,厨房就进了一碗醒酒汤,里面却是下了材料的。

  又因恒生这边,房里向来不留人值夜,晚上就让人摸了进来……

  曹满听得额头直冒青筋,怒道:“我早就吩咐过,厨房要地,干系最大,你竟然还能让人做了手脚……若下的是毒药,二爷这会哪里还有命在?”

  至于居心叵测,半夜算计主子的贱婢,曹满反而没有太在意。

  高门大户里,这种丫鬟爬床的事情多了,也不会什么大事。

  不过,随即他觉得不对。

  二爷可是在孝中,这事情就可大可小。万一那婢子在珠胎暗结,那对二爷就是致命打击。

  曹满的脸,立时青了,望向赤那的目光都带了质疑。

  不用说,这些身为最为卑贱的女奴,能在醒酒汤下药,还能顺利摸到恒生房里,要是无人撑腰,哪里能做到这个地步……

  曹颙来的,比曹满想象中的还要快。

  曹颙还不知恒生到底遭遇了什么事,只是听了东海的话,便立时交代了曹方一声,自己骑马过来王府。
  

  看到恒生烧的昏迷不醒,曹颙又是心疼,又是生气。心疼他昨儿还活蹦乱跳,今儿就病倒;生气王府这边竟然敢隐瞒病情。

  顾不得先说旁的,立时打发曹满去太医院请白院判。

  白院判的医术,在太医院也是位于前列的,尤其精通内科。

  赤那哪里敢隐瞒,没等曹颙追问,就将昨晚的事情交代了一遍。

  除了方才对曹满说的,还有一件事,那就是摸进恒生房里的奴婢不是一个,而是两个。

  恒生开始的时间在醉中,后来有些清醒过来,直接抽出床边佩剑,砍倒了两女。

  如今那两个婢子,一死一伤。伤的那个,捆了堵了嘴巴,同那尸体都搁在西厢房。

  曹颙的脸色很难看,皱眉问道:“那两个婢子……可是都破身了?”

  赤那“扑通”一下跪倒在地,道:“曹老爷,不怪我们主子……小人查了,她们给主子醒酒汤里下的是遇仙散,草原上最烈的春药……就是最有定力的汉子用了,也会飘飘欲仙,如在梦中……主子少年热血,哪里能分得清是不是梦中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