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南枝(《嘉南传》原著)_第275页

  姜宪不住地点头。

  每次她有了什么主意说给李谦听,李谦总能想出个比她更周全、更细致、更可行的办法。

  两人又就着这件事说了几句话。

  姜宪就开始打磕睡。

  李谦如往常一样娴熟地帮她拍了拍枕头,抱住了她,笑道:“睡吧!我陪着你。”

  就像成亲之后的很多个夜晚。她平躺着,李谦则面向她侧卧着,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,十分的亲密。

  姜宪想到刚才的事,有些生气地拿开了李谦的手臂,翻身用背对着李谦。

  李谦不以为意,重新把手臂搭在了她的腰间,人也向前地贴在了她的身后,哑声道:“快睡!不然我明天起不来了!”

  “骗子!”姜宪小声地哼哼。

  没有人回答她。

  她很不高兴,翻过身来。

  只见李谦含含糊糊地喊了声“保宁”,道:“乖乖,快睡!”还像哄小孩子似的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。

  姜宪眼泪都快落下来了。

  她小的时候,最喜欢睡在乳母的怀里,由乳母轻轻地拍着后背哄着她入睡。后来她长大了,太皇太后怕她的乳母恃恩图报,挟持她,别人的乳母要服侍到七岁才出宫,她的乳母三岁就出了宫,她甚至不记得那乳母的模样了,可那温暖的怀抱,轻声细语声音,却在她的脑海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  乳母走后,她很不习惯,常常哭着吵着要乳母。

  太皇太后就陪着她睡。

  可太皇太后精神不济,总是早早的就歇下,她就会一个人睁开眼睛数着帐子上的各色图案,渐渐的进入梦乡。

  但那轻柔的拍打,温声的哄逗,却再也没有了。
  

  没想到事隔多年,她身边又有了一个愿意哄她的人。

  她不由翻了个身,把头埋在了李谦的怀里。

  李谦道:“怎么了?睡不着吗?”

  “不是!”姜宪含含糊糊地道,也不说清楚。

  李谦还以为自己拍得太用力,忙停止的拍打。

  姜宪若有所失,又不好明说。

  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。

  李谦不解。

  姜宪恨得咬牙彻齿,只好闷闷地道:“睡不着!”

  李谦眨了眨眼睛,突然间醒悟过来,忙轻轻地又开始拍着姜宪。

  姜宪这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。

  李谦失笑。

  姜宪慢慢地进入了梦乡。

  李谦也闭上了眼睛。

  朦朦胧胧间,他好像感觉到姜宪翻了个身。

  他下意识地就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,又拍了拍她,含含糊糊地:“乖乖,快睡!”

  怀里的人就不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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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301章 虚无
  李谦闭着眼睛,如同是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被惊动之后下意识的无心之举。

  好像在梦中都会想着要哄着姜宪似的。

  姜宪立刻就原谅了李谦。

  她抿着嘴笑,拱进李谦的怀里,找了个舒适的位置,很快就进入了梦香。

  李谦的左眼慢慢地睁开了一道缝。

  看见怀里呼吸绵长均匀的姜宪,他紧了紧手臂。

  姜宪“嘤嘤”两声,靠得他更近了。

  李谦咧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。

  第二天,姜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像大迎枕似的紧紧地被李谦抱在怀里。

  她不由咬了咬唇,轻轻地动了动,想从李谦的怀里钻出来。

  谁知道她一动李谦就醒了。

  他睡眼惺忪地咕噜了一声“你醒了”,就放开了她,翻身平躺在了床上,横着手臂遮住了眼睛。像是没有睡好,还没有清醒一般。

  姜宪看着,莫名地心中一松,随意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  李谦道:“我再睡个半刻钟,你记得叫醒我。”

  很累的样子。

  姜宪又“嗯”了一声,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了他的额头,关心地道:“你哪里不舒服吗?”

  平时他总是早早地就起来跑马去了。

  “没哪里不舒服!”李谦答着,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,人好像渐渐地醒来,眼眸一点点的亮了起来,“就是今天想睡个懒觉。”他说着,却坐了起来,“不过现在看着你也醒了,不想睡了。”又道,“你今天早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九思堂?刘冬月那里你要不要交待几句?”

  西跨院有两间书房。

  一间在第一进的倒座,取名“九思”,是李谦平时处理事务的地方。另一间在二进的正院里,取名“四毋轩”,是李谦读书写字的地方。

  李谦居然会让她进出九思堂,姜宪觉得在情理之外,又在意料之中。

  前世,他就不畏惧她做任何的事。

  隐隐中流露出对他自己强悍的自信。

  每次这样的李谦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,她总是各种嫉妒羡慕,觉得他有着胸怀天下的无畏,做臣子的比她这个做太后的还要气势逼人……

  今天,他还没有修炼到前世的位高权重,可也一样胸怀宽广,有了前世的模样。

  姜宪微微地笑,用过早膳之后,就和他一起去了九思堂。

  九思堂是个布置寻常的书房,若是非要说出一两点的不同,大约就是养在后门的西府海棠了。

  “你这里居然养了株西府海棠?”她赞叹地笑道,“而且还养活了,养得这样好。”

  姜宪围着郁郁葱葱的西府海棠转了个圈。

  李谦一面接过丫鬟捧上来的茶盅用手指碰了碰盅壁试着温度,一面笑道:“你喜欢西府海棠?我们在正院也种几株好了?”

  “哪有你这样说话的?”姜宪眯着眼睛笑,笑容明媚如五月的好天气,“这西府海棠不好种,不压枝,就这样随意地长,能长到三、四尺高。种几株,岂不是要把院子都占满了?我记得御花园里的西府海棠旁边还得种玉兰、牡丹和桂花,谓之‘玉堂富贵’。”她说着,四处瞧了瞧,失望道,“那边倒是有株玉兰树,却没有种牡丹和桂花……”

  李谦见茶温已经适合了,就把茶盅递给了姜宪,示意她先喝口茶润润嗓子,这才笑道:“我买这个宅子的时候你说的这株西府海棠和玉兰树就种在这里了,这边还有的是地方,等到来年开春,我们在这里再种几株牡丹,一株桂花树就是了。”随后又指了指西府海棠旁边的石桌石凳道,“再在那里搭个葡萄架,这院子里就热闹了。”

  姜宪听着一愣,紧接着就笑了起来,道:“你不认识什么是西府海棠什么是玉兰树吗?”

  此时已是夏末,西府海棠和玉兰树都已经开过了,只余油绿的叶片,没有仔细观察过的人的确认不出来。

  李谦笑道:“我要认识那些树干嘛?我只要认识那些树长了多少年?哪边是东边哪边是西边,行军打仗的时候不弄错就行了。”

  说得理直气壮,丝毫不以为然。

  姜宪突然间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和李谦说话了。

  不管她说了什么,李谦都不会受伤害,有道理的,他接受,没有道理的,他反驳,从来不会因为出身、见识、学问的不足而生出自卑怯懦之感,甚至会因为知道了自己的不足,很快地补上,弥补自己出身和学问上的不足。

  就像块玉石,越打磨,越润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