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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开春暖_第147页

  “爷,这会儿还早,小的再赶着车转一圈吧,天还亮着。”

  程恪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,阴着脸点了点头。

  洛川慢慢赶着车子,在几条街上转了一圈回来,白昼的光辉已经完全掩入了地平线,浑圆的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际,照得京城处处通亮。

  洛川苦恼的咧着嘴,小心翼翼的引着程恪,越进后园,沿着花间树下的阴影,往烟树轩潜行。

  大约府里的下人都出去看灯了,后园静悄悄的,空无一人,两人悄悄摸到了烟树轩后的角门旁,洛川微微松了口气,从腰间摸出钥匙,开了角门,和程恪闪身进去,回身又锁上了门。

  院子东西厢也是一片静悄悄,只有正屋里亮着灯。

  洛川在院子里熟门熟路的查看着动静,程恪盯着正屋温暖异常的黄色光晕,有些兴奋的紧张起来,急忙轻手轻脚的往东厢窗下走去。

  洛川看完了各处,长长的松了口气,今天是十五,这日子真好,大家都出去看灯走百病去了,不然这样亮堂的月光,真得难为死人!
  程恪伏在窗外听了听,脸上露出笑容来,伸出手指,轻轻划破了窗上糊着的厚厚的棉纸,往里面探看着。

  屋里,李小暖穿着件红色细棉布半旧夹衣,一条同色细棉布旧裤子,光着脚,正盘膝坐在榻上,手里捧着本帐册子,兰初坐在对面,正和李小暖一起算着帐。

  两人对完了帐,李小暖合上帐册子,扔到榻几上,伸展着手臂往后倒到了靠枕上,笑盈盈的说道:
  “咱们有这么多银子了!”

  “这些银子哪里算多!这几年,姑娘用钱也太漫撒了些,就说前几天吧,一转手功夫,一千两银子就没了!唉!”

  兰初皱着眉头,嗔怪着李小暖,李小暖笑嘻嘻的说道:
  “这也不少了,咱们还有两间铺子呢,前儿朝云盘了福记的帐,这一个月,就挣了四十两银子!腊月里生意比平时好,减一半算吧,一年也有三百两银子的收益,加上那饭铺子,做得好了,一年足有七八百两银子,咱们拿一半,这就有四百两银子,加上绣坊的红利,一年足足能有一千五百两银子,嗯,还有我的月钱。”

  兰初“扑嗤”一声笑出了声,
  “姑娘就别提月钱了,一个月二两银子,姑娘哪个月也没够用过!”

  李小暖嘿嘿笑了起来,
  “就不算这个,一年一千五百两银子也不少了,再攒上两三年,这嫁妆钱就差不多了。”

  兰初笑着摇着头,李小暖将脚跷到榻几上,一边慢慢晃着,一边笑盈盈的接着盘算道:
  “咱还有一匣子金头面呢,除了老祖宗给的首饰,还有朱夫人给的那支羊脂玉簪子,汝南王妃和景王妃给的珍珠手串,可都是值钱的东西!”

  李小暖满足的叹了口气,眯着眼睛感叹起来:

  “兰初,我两辈子加在一起,也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,人哪,要知足!” 兰初笑着收拾着榻上的帐册子和算盘,转身出去泡了杯茶端进来。

  程恪呆呆的看着灯下一身单薄的半旧衣服的李小暖,听着她欣喜满足的算着帐,数着家当,一时只觉得心里酸楚着痛了起来,他一年用了多少银子?一万两?两万两?

  第123章  捧场
  “姑娘跟我们说话的时候,净瞎说乱说,人都是一辈子,谁能过了两辈子的?”

  兰初取了李小暖的书递过去,自己取了针线,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,看着李小暖嗔怪道,李小暖晃着脚,笑眯眯的看着兰初,慢腾腾的说道:
  “进古府前,是上一辈子,到古府后,是这一辈子,不就是两辈子。”

  兰初失笑起来,连连点着头,
  “原来是这么个两辈子,那姑娘往后嫁了人,不就是三辈子了?”

  “那就不是了,嫁了人,和现在这日子能差到哪里去?唉,兰初,我还是喜欢上里镇,要是能一直住在上里镇就好了,这京城,是非太多,我一点都不喜欢!”

  李小暖嘟着嘴,有些伤感的说道,兰初放下手里的针线,轻轻叹了口气,低声说道:
  “我也想上里镇,这会儿要是在上里镇,咱们指定在文庙前逛着呢!”

  “嗯嗯嗯,”

  李小暖连连点着头,舔了舔嘴唇,垂涎欲滴的说道:
  “再买个馉饳儿吃吃,买两只,都要鹌鹑馅的!”

  兰初笑了起来,

  “也不知道京城有没有卖鹌鹑馅馉饳儿的。”

  “谁知道呢!”

  李小暖长长的叹着气,精神低落下来,打起呵欠来,兰初忙站了起来,收了针线说道:
  “老祖宗和夫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,姑娘先睡一会儿吧,我已经让小丫头在大门外看着了,人一回来,就叫醒姑娘,肯定来得及,姑娘这半个月,就没睡过一天好觉!”

  李小暖点了点头,又打了个呵欠,口齿含糊的吩咐道:
  “我就在这里睡一会儿。”

  兰初点头答应着,急步进屋抱了床本白色细棉布里的被子来,移开榻几,侍候着李小暖睡好,李小暖打着呵欠闭上了眼睛。
  

  兰初将灯移到门口的高几上,取了个小杌子坐在旁边,做起了针线。

  程恪呆呆的看着睡在榻上的李小暖,晕暗的光晕下,李小暖柔软黑亮的发丝散在枕头上,面容朦胧着,近在眼前,却又仿佛远在天边,程恪心里一阵抽痛,是非太多?那个周建宁,那只蛤蟆?
  那个时候,她一个内宅弱女子,该多难为?!偏自己就不在京城!
  程恪微微闭了闭眼睛,心痛中生出股无名火来,洛川背对着程恪,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,院子外,隐隐传来阵陈说笑声,洛川紧张起来,急忙上前拉了拉程恪,低低的说道:
  “爷,人回来了。”

  程恪恍过神来,直起身子,转头看着四周,月亮的清辉照得院子里明亮异常,没有哪里能藏得住人,程恪恼怒的拧着眉梢,转身往院后角门走去,洛川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小片厚棉纸来,沾了沾口水,糊住了破洞,退后两步看了看,苦笑着急忙往角门奔去。

  程恪上了车子,洛川驾着车转出古家后面的小巷子,停下车子,回过身,掀起帘子问道:
  “爷,咱们回府?”

  程恪冷着脸吩咐道:

  “去买馉饳儿!”

  洛川呆住了,眨了眨眼睛,小心的问道:
  “爷要吃……馉饳儿?那去德福楼?”

  程恪冷着脸呆了片刻,缓缓点了点头,洛川放下帘子,苦恼的叹了口气,驾着车往德福楼方向去了,世子爷再不赶紧回去,这人都要散了,夫人还不知道得气恼成什么样子!
  洛川赶着车子停在德福楼后门口,程恪一个人坐在德福楼后院雅间里,只要了一碟子鹌鹑馅馉饳儿,心情阴郁的喝着闷酒。

  直到亥正过后,街上已经空荡荡起来,程恪才醉熏熏的站起来,摇晃着出了德福楼,上了车子。

  车子在汝南王府侧门刚停下来,南海就从门房里跳了出来,焦急紧张着正要说话,洛川挤眉弄眼、龇牙咧嘴的示意着他“爷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!”

  南海缩了缩脖子,急步上前,小心的掀起帘子,程恪满身酒气的跳下来,径直往里走去,边走边含糊的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