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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色芳华_第261页

  牡丹摇头。白夫人当初为了她的事情可以来回奔走,她为了白夫人走这一趟又算得什么?恕儿与贵子赶紧跟上去。

  还未到门口,就听得箜篌声响。牡丹隔着珠帘望去,但见潘蓉一身绯衣,盘膝坐在茵席上,怀抱胡箜篌,拨弄得正急,含笑望着面前正旋转如飞的玛雅儿。

  恕儿打起珠帘,牡丹也不入内,就静悄悄地立在门口看着,玛雅儿旋转过来,望着她嫣然一笑,抛了个媚眼,继续旋转如飞。潘蓉则是装作没瞧见她,径自弄得高兴。

  一曲终了,玛雅儿方才一个急旋,停在潘蓉面前,娇娇地举着一只手对着潘蓉笑道:“二郎,我跳得如何?”

  潘蓉伸手摸了她的脸颊一把,将一粒珠子放在她手心里,笑道:“跳得真好。”

  玛雅儿笑道:“可惜了,不能再跳呢,您有客人来了。”

  潘蓉斜瞟了牡丹一眼,指了指身边的座位,然后又回头看着玛雅儿:“不妨,你继续跳。”

  玛雅儿道:“不妥吧?”

  潘蓉道:“她既然来这种地方找我,便是来欣赏歌舞喝酒的,你便该拿出拿手的来,让她见识见识你的才艺才是。否则才是真不妥。”

  牡丹大步走过去,坐下来看着玛雅儿,低声笑道:“早就听闻芳名。今日总算得以一见。”

  玛雅儿抿唇一笑,回身起舞。

  潘蓉挑衅地使劲拨着箜篌弦,打算等着牡丹开口,牡丹却不言语,只专注地看着玛雅儿跳舞,然后鼓掌,表示赞叹。玛雅儿跳完,笑道:“跳不动啦,脚疼了,不如妾身为两位郎君斟酒。奏箜篌给二位听。”言罢取了干净杯子,给牡丹斟满一杯龙膏酒。

  牡丹谢过玛雅儿,捧杯在手:“不知潘世子现在可有空了?”

  潘蓉见不惯她镇定自若的样子,冷冷一笑:“你找我有什么事?我不认为你能有什么事儿找得上我,我看不惯你,你也看不惯我,何必呢。”

  牡丹方回头望着他道:“世子是明知故问。不用提醒我也记得,我与你从来不对盘。若不是因为阿馨的缘故,我根本不会和你多说一句话。”

  潘蓉冷笑道:“这样说来,我得感谢你赏脸来找我,和我说话了?你有这功夫,不如去给你的牡丹花泼点儿粪,省得你在牡丹花会上被人笑死。”

  牡丹嫣然一笑:“我觉得有时候,人比花儿更需要泼粪。”

  潘蓉皱起眉头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  牡丹瞪着他道:“我问你,你可知道阿馨有了身孕?你可知道她非常不舒服,又伤心又难过?”

  潘蓉一惊,张大嘴愣怔片刻方道:“你说什么?”

  “你什么都不知道,是不是?有你这种做丈夫的么?”牡丹抬起手里的酒,往他脸上一泼,讽刺地道:“我恨不得这是粪才好。可惜似你这样的人,泼再多的粪也不会长得更像样一点。”

  潘蓉大怒,狼狈地擦了一把脸,先看玛雅儿,但见玛雅儿抬眼望着窗外,轻轻拨弄着箜篌,低声吟唱,根本不曾看这边一眼。他强忍着怒气:“我警告你,我看在蒋大郎的份上不与你计较,但你也别得寸进尺。”

  “你无需管他。没有他我也会来寻你。”牡丹冷笑:“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,但我只知,似你这般,实在是配不上阿馨的。你真的不配!你连她一根脚趾头都配不上。”

  潘蓉一双眼睛顿时变得血红,猛然起身死死瞪着牡丹:“你再说一遍!”

  牡丹推开贵子,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:“似你这般,你永远都配不上她!也别想得到她的尊敬,她迟早要被你害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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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回来啦,开始还债。

  去了一趟西安,触动非常非常大,实在是个值得一去的地方。

  第164章 碰(加更)

  潘蓉长这么大,还没人这样毫不容情地说过,而且一下子就戳中了他最痛的地方。他死死地瞪着牡丹,握紧了拳头,牡丹毫不退缩,直视着他。

  半晌,潘蓉紧绷的下颌终于放松了一点,“哈!”他怪笑一声,“你这个泼妇!可真管得宽!自己的稀饭都吹不冷,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私事。阿馨喜欢你,蒋大郎看重你,你还真就把自己当盘菜了?在我眼里,你可什么都不是。”

  牡丹淡淡地道:“你说得对,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,没有权也没有势,不能强迫别人改变意志,甚至自己经常会遇到很多无法解决的困难,不得不求助于人。但是我一直都在努力,希望有一天需要向人求助的事情越来越少。我真心对待我身边待我好的人,我不总记着他们的不好,我多记着他们待我的好,我尽力为他们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。到现在,我能做到问心无愧,你能么?”

  潘蓉一愣,默然无语,握紧的拳头渐渐放开了。

  玛雅儿停住了手里的箜篌,朝二人行了个礼,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。

  潘蓉见玛雅儿退了出去,方道:“是她告诉你的?”他本想问是不是白夫人让牡丹来寻他的,但他转念一想又迅速否定了,白夫人怎会让人来寻他?她但肯低低头,服服软,他们又怎会落到这个地步?

  “不是。”牡丹见他的表情放松下来,语气也软和了一些:“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,外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你们自己清楚。阿馨是怎样的人,你和她相处多年,定然比我这个才认识不久的人更清楚。纵然已经成了这样子,她仍然不肯和我细说,只是我是过过苦日子的人,实在不忍心看她那样受尽煎熬,却无法解脱罢了。”她那个时候在刘家,丝毫不爱刘畅,仍然觉得倍受煎熬,白夫人像这样,定然是比她还痛苦万分的。

  潘蓉敏感地抓住了牡丹最后一句话,猛然拔高声音道:“你别拿你和她比!你自己和离了,就见不得别人好过是不是?你要是敢乱和她出主意,我才不管你是谁!我定然不会叫你好过!”

  “她比我好过么?我实在没看出来。”牡丹望着他镇定地道:“你也不用威胁我,阿馨她是有主意的人,不用我给她出任何主意,她自己知道该怎么办。我若起心不良,何必来找你?既然你不想和她和离,那便是想好好过日子了,既然如此,两个人中总有一个要低低头,你也不肯,她也不肯,便是渐行渐远……”

  潘蓉不语,良久方苦笑一声,低声道:“她站得太高了,我仰着头才能看到她。她本就看不见我,我再低头,更是卑贱到了尘埃里。你说得对,我连她一根脚趾头都配不上,她这样的人,本该配的是名士才子,英雄豪杰,怎奈造化弄人,摊上我这样一个不学无术之人,实在是大不幸。我知道她成亲时是不情愿,奉的是父母之命,成亲后是不甘心,看不起我这个膏粱子弟……”

  他扬起眉来望着牡丹轻佻地一笑:“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们夫妻间的事情,肯主动替她来劝我,为何你不肯替我劝劝她呢?你去问问她,我们自小认识,这些年来,她眼里心中,可曾有过我半分?那时候,我哥还活着,她是他的,我也不说了,也没资格说。可成亲后,她眼里心中又有我几分?”他的声音猛地拔高:“我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?”